「姐,我看看……」
等家裏圍著的其他人都散了,祝進了正房,祝安才紅著眼睛拿巾給。
「哭什麼?你姐沒吃虧,就是看著嚇人,都是我抹的灰……」
祝接過巾胡的了一把,果然,臉上的痕跡就沒有了。
「沒聽到吧……是不是昏頭了,怎麼這麼吵都沒吵醒?」
之前就是怕老太太再有個三長兩短,祝勒令安子在屋裏守著、攔著老太太,結果現在才察覺到不對勁兒。
「真的!姐你先守著,我去找葯……」
「安子你安穩在家守著你,我去請大夫來看看。」
就在鄰村幹活,聽到消息回來的柳木匠,自行車都沒停,點頭就出門了。
還是上次給祝看腳的孫大夫,被柳木匠捎孩子一樣捎過來,木質醫藥箱都東倒西歪了。
「你說說你……怎麼又是這家?那腳不是早就好了嗎?」
「大夫,是我,麻煩你給看看。」
「哦,老太太啊……這是急火攻心了,不是大事,我打一針,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心裏想通了就好了……老太太這是什麼刺激了?」
「就是地里蘿蔔讓人了,祝嬸一直盼著那蘿蔔今年給家裏豬兔子過冬呢,這不,一著急就把自己給氣壞了。」
「哎,這都什麼事啊,我還說這快冬了,那些遊手好閒的二流子又該出來找吃食了,唉……」
這是啥時候都避免不了的。
「嗯,孫叔,祝嬸這真的沒事了?」
「你不相信我?我說了沒事就沒事,你擔心什麼?我老孫還能自己砸招牌不?」
「沒有,沒有,大夫,柳叔也是擔心我……您看,這個多錢?」
祝了半天口袋,總共也就翻出幾角錢,這還是攢了好久的零花錢。
「沒多錢,丫頭,家裏有開水沒,你倒碗水,我燙燙針頭……」
「哦……」
「怎麼?你給?」看著柳木匠掏出來的兩塊錢,孫大夫愣了一下。
「這屋裏的況你也看見了,祝嬸一直擔心拖累了兩個孩子,這醒了怕是又要揪心了。」
「那,就給一塊錢就行了,這好事怎麼能了我?」
祝還沒回來,兩人三言兩句就把這事兒揭過去了。
「柳叔,謝謝你,你放心,這錢,總有一天我會加倍還給你的。」
哪有看病不要錢的?還是上門服務,又打了針,祝明白,所以柳木匠臨走,才這麼鄭重的承諾。
「小丫頭一天到晚想那麼多幹什麼?你好好念書,平時學習拉上霞子一起,柳叔就謝謝你了。」
柳木匠走後,祝和祝安簡單吃了點東西,又忙活著將老太太往年腌菜的缸啊壇啊盆啊的都拿出來清洗乾淨了。
這是本地習慣,或者說是生活條件限制下,老百姓的智慧,冬天太冷,沒有新鮮蔬菜,所以趁著天兒還不是太冷,腌鹹菜、酸菜。
晚上天徹底黑下來,老太太還在睡,楊寬一家卻上門了。
嗯,還拉著滿滿當當的一板車胡蘿蔔。
幾乎沒有寒暄,楊寬卸了車就回去了,倒是楊春妮,出門的時候一直拿眼睛瞪著祝。
至於楊明文,連祝邊都不敢去,一直在門口,楊寬卸了車,就火急火燎的跑了。
「這下醒了也不用擔心了。」看著堆在院子裏小山一樣的胡蘿蔔,祝安高興的直嚷嚷。
「嗯,快去睡,今晚我看著。」
將安子換下來的罩衫子洗了掛在院子裏的鐵上,祝大門上了鎖,甩手進屋。
老太太是半夜醒來的。
畢竟睡了一天,沒驚旁邊趴著的祝,輕手輕腳的下去,藉著月,就看到院子裏那麼一堆胡蘿蔔,頓時愣住了。
「,這下不用擔心了吧?」祝披了件服出來,笑瞇瞇的問。
「這丫頭,你怎麼起來了?吵醒你了?」
「沒,我早就醒了,你肚子了吧?晚上我跟安子吃的疙瘩湯,大夫說你沒那麼快醒來,就沒給你留。」
「都驚大夫了?」覺自己就是睡了一覺。
「柳叔過來拿東西,正好捎了大夫,順便讓他給你瞧了瞧,沒啥問題,你別擔心了。」
「哎……這蘿蔔……」老太太心裏不踏實啊。
「這蘿蔔就是咱們家地里的,寬叔不是去拉了嗎,結果那瘋婆子鬧騰,鬧得全村子人都知道了,保長過來主持公道,讓他們把我們家的蘿蔔都挖回來了。」
「那得糟蹋了多吆……」可不相信楊寬媳婦會心甘願給挖蘿蔔。
「不急,左右天兒還沒冷,地皮又不凍,明天我跟安子再去檢查一遍……」
哄著老太太吃了碗荷包蛋泡饃,看著老人家猶不放心的睡下,祝才鬆了口氣。
老太太好了,他們姐弟倆心裏才踏實。
秋天是個忙碌的季節,收二茬莊稼、腌酸菜鹹菜、平整土地、補冬。
而祝家,不同於往年的迫,兩個孩子扛大樑,老太太明顯輕鬆多了。
甚至,白天孫子們上學了,還能上山揀點山貨改善伙食。
冬天的第一場雪覆蓋了整個村莊,祝安興的一大早起來就在那裏跟個陀螺一樣轉來轉去。
「你安穩一會行不行?就是穿件新裳,瞧你那點兒出息。」
說完,卻心酸不已。
這時候家裏有孩子的,都是老大穿罷老二穿,很多時候,一件服穿好幾個孩子,邊子磨破了,針腳看不見了,還捨不得扔。
像他們家,家裏每次做新裳,都是給做,過兩年穿不了了就給安子穿,這小子,確實沒怎麼穿過新裳。
「,安子,好了沒?走了……」柳霞背著書包站大門口一聲吆喝。
「好了好了,柳霞姐你先進來,等安子換了新裳我們就走。」
「新裳,對啊,下雪了,可以穿新裳了,你們先換,我也去找新棉!」
「……」
原以為下雪了才能換新棉這樣的話是大人們哄小孩子的,沒想法柳霞姐也這麼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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