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久屹帶著孟千姿,穿過金羽司偌大的廣場。
遠的樹蔭底下站著兩人。
周逸和一名陸忱的金羽衛遠遠見蕭久屹推開門,讓孟千姿先進去,都張大了,眼睛瞪得像銅鈴。
半晌後,兩人同時合上。
陸忱用手拐子撞了撞周逸,“明執,殿下被誰附了嗎?”
周逸:“……”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都有夫人了,就不許我們指揮使大人紅袖添香?”
陸忱好奇不已,“那姑娘究竟是誰啊?我怎麽覺得不像普通江湖人?”
周逸在心中哼了一聲。
當然不是普通江湖人,那可是三代將門嫡,師從天下第一劍客獨孤淵,既有江湖人的灑俠氣也將門虎的大氣。
若不是父親跟田大人關係好,他還不知道關九就是孟千姿。
景瑞真不夠意思,連他也瞞得死死的。
麵對陸忱的好奇,卻是毫不口風,隻道:“我如何知道?你很閑嗎?皮影戲藝人都抓完了?”
陸忱麵一肅,立馬收起八卦心思,正道:
“別說,還真被我們抓完了,可把他們家裏都搜了個底朝天,一個相似的皮影都沒發現。”
“尋常皮影哪有兩尺高的?全都是一尺左右,那些藝人也說他們這行就沒人會做兩尺高的皮影。”
周逸涼涼道:“你若是兇手,你會做個同樣的放在家裏讓人搜?”
陸忱皺著眉頭搖頭,“這不是重點,那些藝人全都拖家帶口,上有老下有小的,穿得破破爛爛,連住都四風,真要有令皮影殺人的本事,隨便從哪個大戶人家裏順點值錢的事拿去換銀子,也不至於一頓飽一頓。”
周逸拍了拍他的肩頭,“別隻看表麵,想深點。”
說罷,便朝蕭久屹的公事房走去。
昨夜跟他爹喝酒閑聊,說到教坊司掌事姚娘死的事,沒想到還得了個稱不上線索的消息。
景瑞腦子好使,說給他聽了或許能想到什麽。
知道孟千姿的真實份後,周逸便不防著,當著的麵就說了。
“我爹說,那姚娘剛進教坊司沒多久,就了那一屆的花魁。”
“那時兵部尚書胡大人還是個風流郎君,剛從湖廣清吏司調回來,正等著調配新職,是最閑的一段時間。”
“他一眼就看上姚娘,日日去捧的場,聽說砸了不銀子下去,兩人關係漸漸切,直到胡大人家眷在京中落戶,他才不怎麽去教坊司了。”
“據我們所查,姚娘也就跟他一人有過……那啥,隨後就破格了教坊司掌事,也不用親自下場了,要說這其中沒有胡大人的手腳,我是不信的。”
聞言,蕭久屹的手指一下一下叩在案桌上,不知在想什麽。
孟千姿聽到是關於姚娘的事,格外留神起來,聽到一半就想起一樁關於姚娘的舊事來。
前世在將死前一個月,察覺到姚娘有些不對勁,時常神思恍惚心事重重,問隻說舊疾犯了。
但孟千姿總覺得有心事,也暗暗跟姚娘的丫鬟綠枝打聽過,那丫頭卻什麽也不知道。
隨後姚娘給一個檀木匣子,裏麵裝著兩樣事,一隻金釵和一條白帕。
姚娘說的病恐怕是治不好了,說不準哪天就去了,也好給孟千姿留個念想。
卻不想比姚娘走得還要早,自然不會知道那個檀木匣子最後落誰人手中。
如今結合姚娘的死,這才意識到,姚娘怕是遇到什麽事,擔心自己會被滅口。
那檀木匣子裏的兩樣東西,恐怕就是姚娘留下的線索。
如此一想,孟千姿下意識就問出口來,“可有清查姚娘的?”
周逸心下一喜,孟小姐連襄王妃的案子都能查出來,這件事怕是也難不倒。
忙道:“清查過,但因東西太多,現下還保存在的住,隻了封條止人進出。”
孟千姿暗道不好,直覺那兩樣東西不保。
疾聲道:“快去教坊司,恐有人要竊證。”
周逸和蕭久屹聞言都詫異不已。
“你何出此言?”蕭久屹雙臂撐在案桌上,沉聲問道。
孟千姿當然不能說知道姚娘有個檀木匣子的事,隻道:“直覺。”
“我十歲那年,隨師父在江南遊曆,聽聞過一件類似的兇殺案,有個青樓子被人殺死,死狀也是詭異異常,差暫時沒發現線索,就將住的屋子封了起來,哪知第二日就失了竊,經清點後發現了許多書信,差順藤瓜最終找到兇手。”
周逸聽得一愣一愣,“那兇手也太蠢了吧,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孟千姿點頭“嗯”了一聲,“局外人自然會這麽想,但兇手心虛,生怕被人發現線索,不惜鋌而走險,所以兇手的心思不能以常理來看,否則不知會多出多無頭冤案來。”
就如同襄王妃案,若不是良妃耍心機為討好小雍王故意承認自己是目擊者、金翠想除掉金文、金文又急於保金翠命,哪能順利查出兇手是誰?
這世上最狠的便是人心,最複雜的也是人心,越是急於達某種目的越是容易出馬腳來。
蕭久屹目深邃地看向孟千姿,到底還有多非同尋常的經曆?
越是與相,越覺得像是一片浩瀚的海,等著他去探尋其中的奧。
收回目,朝周逸道:“你快去看看。”
周逸領命,孟千姿忽然出聲,“我與你一同去可以嗎?”
不知這一世姚娘有沒有將那兩件東西裝進檀木匣子,還在不在,但可以從綠枝口中套話,所以必須去。
若真有東西丟失,且失竊的正好是那兩件,便有了調查的目標和方向。
去查姚娘的死因,總比在這裏焦躁不安地等父親的卷宗好,看了看時辰,今日恐怕是送不來了。
孟千姿自己都沒察覺到,從長公主府出來,救出父親的信心比從前多了許多,心底深的焦躁也消散不。
蕭久屹不覺微微蹙眉,為何對這件事如此關心?
查案子查上癮了?
也罷,左右現在也無急事,去一趟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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