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敏眼神示意方朔把手里的首飾盒子給了丫鬟,笑得促狹:“原來在惦念我呀,我還以為你賞花賞得神,眼里只有江大人,沒有我了呢。”
“姐姐又在渾說。”蓮臉紅了紅,才不承認。
江有朝對著他們輕輕頷首,將蓮斗篷上的系帶理好之后,同方朔去了書房商議正事。除了對著蓮多話些,江有朝向來都沉默寡言,一路上也沒說幾句。
方朔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幾眼。
等進了書房門,他才嘆了口氣:“朝中大臣都快吵翻天了,江統領倒是氣定神閑,半點不慌張。”
如今京城局勢不明,大皇子得勢張狂,二皇子亦在私下聯絡重臣,邊境又有完大軍虎視眈眈,正是眾人該站隊的時候。
想到這兒,方朔就覺得費解不已。
二皇子還得勢的時候,宣國公本想和他合作,順帶讓蘭將軍給他們行個方便,結果蘭家倒臺了。后來他們說定了要同大皇子聯手,可誰知,只是看了江有朝命人送來的一封信,宣國公就立刻改了主意。
如今明面上,宣國公府還在兩位皇子之間搖擺,暗地里卻已經和江家搭上了線,準備扶持五皇子上位。
江有朝沉默半晌,道:“京城時局,方大人還是及早收手為好。”宣國公人在嶺南,好不容易才安了這麼幾個得用的人手,不該都卷這場東宮爭端之中。
方朔臉一肅:“江統領可是知道什麼消息了?”
江有朝:“只是有些猜測。”
方朔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咬了咬牙,當機立斷道:“統領從來不會無的放矢,岳父信您,我也信。我回去就吩咐他們先保全自,莫要太過切接皇子們。”
江有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目移向桌上泛著漣漪的茶水,烏眸深沉。
眼下完蠢蠢,不出意外,他是要帶兵出征的。若是京城起來,靠林軍的人手還不夠,與京城相距不到三個時辰的同州,就是最好的選擇。
蓮與周思敏好,宣國公便通過此與他搭上了線。宣國公想掙幾分從龍之功,保住自己手里的軍隊,江有朝要的,則是同州刺史手中兵馬的指揮權。
至于宣國公之前就聯系了二皇子,并且現在還在鼓對方謀反的事,既然他們不說,他也可以暫且當作不知道。
方朔朝他拱了拱手:“眼下國公府與統領站在一,若是統領有什麼消息,還請派人告知幾分。”
雖然宣國公也想方設法往京城安了不人手,但終究比不過江有朝這位天子近臣。他們只是想立功,并不想平白無故惹一。
*
正月剛過,雖然關于立儲的流言紛紛,但終歸還是一片歡樂熱鬧的氣氛。
直到邊關八百里急報,一向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的完兵馬集結,伙同周邊的兩個臣屬小國,在北面以包圍之勢進攻大盛邊陲。邕州、云州接連失守,蠻族賊子所到之,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邕州刺史遇刺亡,僅剩的士兵群龍無首,只能退居燕州任由差遣。云州將士苦戰三天三夜,最終雖然不敵完,城中百姓卻盡數逃離。
皇帝坐在龍椅上,面鐵青。
自從他上位以來,凡是將領領軍出征,有敗績,如今卻被完一掌狠狠打在了臉上。
“云州刺史是誰?”皇帝閉了閉眼,不愿再回想傳令兵所報的慘狀。
朝中一片寂靜。
云州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偏太小了,邊關州城眾多,云州就是邊關的邊關,苦寒之地,員們都不愿意去這個地方上任。皇帝突然問起來,眾人一時都想不起來。
吏部尚書張大人瞇了瞇眼,腦海里似乎閃過一個名字。
令國公站出來,眸中緒有些復雜:“回陛下,云州刺史楊承嗣,寶慶十二年武科第一名,乃是霍氏家臣。霍家滿門戰死沙場,楊承嗣就自請去了云州為。”
他年時很仰慕聞名天下的霍邱大將軍,初軍營時還去拜見過一次,與楊承嗣也打過招呼。當年楊承嗣自請去云州的時候,他還和他一起喝過餞行酒,沒想到今日聽到的就是他的死訊。
“霍家……”皇帝喃喃地念了一聲,“好一個楊將軍,好一個霍家忠烈。”
“傳令下去,追封楊承嗣為左驍衛大將軍,謚號忠武。任孟繁為主帥,江有朝、呂荀為副將,李承霽、霍朗為先鋒,領兵二十萬奔赴邊關。”
眾人面冷肅,直到聽到最后一個名字的時候,表才稍微變化了幾分。
姓霍?霍家人?
記好的早就想起來一年多前那樁牽涉眾多員的案子,記不好的暗自嘀咕兩句,表疑得很。
江有朝和李承霽對視一眼,站出拱手應是。
鎮北將軍府,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霍朗劍的手突然停了,急急地了兩口氣,才面空白地看向長風:“你,你說什麼?”
長風臉上帶著樂呵呵的笑:“霍大人,您不用再自己想辦法跟上隊伍啦,陛下下了旨,讓您做先鋒領軍呢。”
霍朗努力彎了彎,眼中卻倏地落下一滴熱淚來。他抬頭著晴朗的天空,心中又悲又喜,百集:“二十年了,我霍家,終于能回到戰場了……”
雖然是儒將,可他的骨子里流的還是霍家人忠君報國的熱,近乎二十年的囚,沒能磨滅他的,卻耗盡了他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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