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嶺圍的深坑盆地其實是一個很大的葬崗。

    葬崗裏埋著的不是，而是那些大妖上剝離下來的一個個。

    有一隻手，也有一隻腳，陳小漁甚至看到了一枚燈籠大小的眼球，從他倆的眼前默不作聲的滾了過去。

    邊年輕的聖人前輩說的很對。

    深坑盆地，是葬崗也是屠殺場。

    那個神的源天師就是在這裏一的理掉了大妖的，像是屠戶殺豬一樣，留下了自己想要的，把看不上的隨手埋在了地底下。

    “說實話，這個源天師是有點兒邋遢的。”

    陳小漁看著一隻右從自己的麵前跳過，蹙著眉搖了搖頭：“就不能多走兩步，把剩下不要的塞回妖墳塚嗎？一定要堆在自己家的道場裏，弄得跟堆墳地一樣。”

    站在一旁的顧白水愣了愣，隨後似乎想起來了什麽，冷不丁回了一句話。

    “那個源天師應該是個老頭子吧。”

    “為啥？”

    陳小漁有些疑：“就因為他的道場很邋遢嗎？”

    顧白水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他沒和陳小漁解釋清楚，顧白水從小在大帝區裏長大，認識的源天師隻有兩個。

    一個是自己的小師妹姬絮，小師妹是個很幹淨的人，而且幹淨的恰到好。

    而且姬絮是和師傅學的源天，所以師傅當然也是個源天師。

    長生大帝，還真是一個不拘小節（邋遢）的小老頭兒。

    “源天師整天和一些七八糟的東西打道，邋遢一些不是很正常嗎？”

    這是師傅為自己的辯解，其實很蒼白無力。

    因為源天師可以不拘小節，但師傅又不隻是源天師而已，他修行萬家之，通慧萬千道法。

    但佛家和道家的自律齋戒，可是一點都沒從那小老頭兒的上表現出來過。

    顧白水搖頭笑了笑，眼中卻是莫名的深邃和平靜。

    在這片安靜遼闊的深坑裏，一個又一個奇形怪狀的從地底下爬了出來。

    烏雲散開，月下澈，一隻隻手臂和獨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奔走跳躍。

    眼球翻滾，腸胃蠕，紅的心髒也黏在石壁上一下一下的漲著。

    奇幻的深坑裏，各種各樣詭異的都活了過來，圍著年輕的聖人和那個懵懂的妖族小公主載歌載舞。

    這種詭異的況持續了很長的時間，在月的照耀下，所有的都變得無比活躍，肆意狂歡著。

    陳小漁眼花繚，開始覺得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頭昏腦脹，忍不住的想要睡一覺。

    但接下來，的心髒也開始跳的越來越快。

    隨著周圍那些古怪的狂歡扭，陳小漁發現自己的四肢和頭發也開始奇怪的扭了起來。

    完全不控製，像是突然活了過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識一樣。

    陳小漁心裏漸漸蔓延出來了縷縷的恐懼，察覺到自己裏多出了很多詭異的意識和聲音。

    一雙雙眼睛在骨裏睜開，它們肆意的尖著，想要離自己的，為自由的一部分。

    心髒跳個不停，眼球也開始了自己蠕。

    陳小漁臉上的表從茫然懵懂，開始變得木訥古怪。

    “前輩……”

    陳小漁張了張，想要告訴站在自己前麵的聖人前輩，自己的況。

    想要求助，但……的並不想。

    閉和了，卻不是陳小漁想要的，隻是自己的做法而已。

    和腦子裏的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嘈雜，陳小漁的眼皮自顧自的合上了，也覺得自己的意識漸漸被很多隻小手撕扯分割，慢慢的沉了黑暗。

    四周的在貧瘠的土地上更加狂暴肆意，它們發出無聲的尖，試圖喚醒那兩個人裏的每一個同類。

    然後“噗~”的一聲，那兩個外來人就會化作十幾份新鮮的，加到它們的狂歡裏。

    但下一刻，某個年輕的聖人平靜的抬了抬眼，一隻黝黑的右眼閃爍了一下。

    “你們很有活力啊。”

    手指凝固，心髒起，整個深坑盆地裏的狂歡，就這麽突兀的沉默了下來。

    所有的都保持著原來的作，凝固在了原地。

    看上去有些稽，但它們卻一都不敢，連都不敢抖一下。

    風聲噤止，烏雲低垂。

    年輕的聖人拍了拍邊那個妖族小公主的腦袋，眼皮了，茫然的睜開了眼睛。

    “既然都已經死了，那就別出來嚇人了。”

    顧白水了手，隨著一陣冷風吹拂而過，整個墳地裏的就這麽趴趴的掉在了泥土裏。

    然後，它們都死了。

    它們不得不死，因為畏懼。

    如果是任何一個其他的聖人，哪怕是一位聖人王來到了這片深坑盆地，那些半死不活的都不會這麽聽話順從，自殺而亡。

    但它們偏偏遇到了顧白水，偏偏遇到了那隻詭異的右眼。

    顧白水用黝黑的右眼發出了命令，所有的就隻能死了，沒有一一毫反抗的想法。

    這隻右眼是蘇新年從萬毒域裏帶出來的，來自一個離家出走的小公主手裏。

    但它到底是什麽來曆，其實好像也沒人清楚。

    顧白水隻知道，那天晚上自己的聖人之火燒了整整一夜，把二師兄的神融了最純粹的聖人法則。

    但即便是那樣，這枚眼球依舊在聖人之火裏默不作聲，沒有到一一毫的損害。

    王座上老紅也有些奇怪，看了這枚眼球很長一段時間，還是沒確定它到底來自哪裏。

    但老紅知道這眼球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好東西，所以催了實鏡的分解能力，把它丟進了顧白水的聖人之軀裏。

    而後這枚眼球隨著神的法則融了顧白水的，藏在了顧白水的右眼裏麵。

    顧白水能覺到它的存在，也能像是使用自己的手臂一樣，催那枚眼球。

    盆地裏的那些死而複生的時候，顧白水覺到自己的右眼球跳了一下。

    於是他閉眼然後睜眼，用右眼球看了所有的，也看見了那些裏麵黑氣旋。

    那些黑的氣旋似乎蘊藏著特殊的法則，讓這些經曆了這麽多年，依舊不死不腐。

    但更讓顧白水意外的是，裏那些黑氣和法則好像和自己右眼球是同一個來源。

    顧白水意念一，就能夠輕鬆的調那些，剝離它們的法則。

    所以他看上去隻是張了張，盆地裏那些古老的就突然大麵積死亡了，化作爛和塵土，融了泥土裏。

    夜風吹拂而過，經曆過狂歡的盆地又陷了一片死寂之中。

    陳小漁了自己的腦袋，眼神飄忽的瞅了眼站在自己前的聖人前輩，腦子漸漸清醒了不。

    顧白水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著自己右眼球裏泛起的涼意，目看著遠方漸漸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這野嶺很奇怪，但似乎對他來說會很有意思。

    顧白水再一次的邁開了腳步，陳小漁抿了抿，然後快步跟上。

    他們倆穿過了安靜的盆地，最終來到了最核心的地方。

    是一個更大更深的圓型深坑，腳下的坑壁像是懸崖一樣陡峭。

    高聳的坑壁遮住了外麵的月和視線，在黝黑的影裏，一座龐大滄桑的老城廓若若現。

    那座老城埋在地底，是野嶺真正的核心。

    月清澈，顧白水看著深坑底部埋在土裏的老城，眼神漸漸奇怪了起來。

    妖族小公主探頭探腦，趴在坑邊愣愣的問道：“地下城嗎？”

    “嗯。”

    顧白水扭頭看了一眼：“你之前和我說野嶺的核心有什麽來著？”

    陳小漁想了想，遲疑的回了一句。

    “一條赤紅的老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