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跪安退下之後，舒錦倒是惦記著剛纔謐妃還沒說完的話。

“你方纔說，弘昕瞧上誰家格格了？”舒錦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一旁的吳扎庫氏不由了手裡的帕子，壞了，這事兒……還沒跟額娘稟報呢。

謐妃莞爾一笑，看向了吳扎庫氏：“是五福晉的表妹，李佳氏的格格。”

舒錦不由睨了長離一眼。

吳扎庫氏連忙陪笑道：“兒臣也正要跟額娘稟報此事呢。您是知道的，兒臣沒有親姐妹，最近的也就只有姑母家的表妹青鸞，因此永瑚週歲禮的時候也請了，那會子七弟便見過一回了。前兒珊珊滿月，才第二回見呢。不想，七弟竟上心了。”

吳扎庫氏也著實沒想到，七阿哥竟說了謐妃娘娘。

“青鸞？”舒錦笑了，“你們姊妹的名字倒是相稱。”

一個凰、一個青鸞。

謐妃亦笑著頷首：“都是貴氣祥瑞的名兒呢。”

吳扎庫氏忙道：“不敢當母妃這樣稱讚，不過就是討個好意頭罷了。”

謐妃笑道：“總之是個不錯的小格格，臣妾也瞧著閤眼緣。不知貴妃娘娘可否爲臣妾的弘昕做一回人？”

舒錦咋舌，“這才見了兩回，會不會太心急了些？何況弘昕還小呢。”十五六歲的孩子，中學生的年紀，就這麼定下終大事？

“更何況，這種事，哪裡是咱們能說了算的？”皇子的婚事，那得皇帝賜婚才。

謐妃嘆著氣道：“臣妾自然明白，需得請示皇上才能作數。只是臣妾瞧著五阿哥都兒雙全了，難免有些心急。貴妃娘娘只當心疼臣妾，便替臣妾和弘昕去求求皇上吧。”

謐妃心知皇上沒那麼看重弘昕，弘昕能跟他五哥親上加親已經是極好的婚事了，更何況那姑娘的確漂亮。

見謐妃這般懇求，舒錦略一思忖，便問：“弘昕是當真喜歡？”

謐妃笑著說：“那還用說？其實先前永瑚週歲之時，弘昕便記在心裡了。”

小小年紀，還一見鍾了？

舒錦看向長離：“你這個青鸞表妹多大年歲了？”

吳扎庫氏忙回道：“已經十四了。”

舒錦：初中生啊！

而且肯定是虛歲，也就是才十三！！

買糕的，太早了吧？

吳扎庫氏見貴妃娘娘面有些僵，便訕笑道：“兒臣這個姑父只是個工部員外郎，論品階的確低了些，有些配不上七弟。”

謐妃忙道：“品貌才德纔是最要的，況且怎麼說也是滿洲上三旗。”

弘昕一個尋常阿哥，沒必要娶家世門第太出挑的福晉，模樣好、子好纔是最要的。

當然了，謐妃看重的是李佳氏還是五福晉的表妹，這樣弘昕跟五阿哥既是兄弟又是連襟，以後關係就更加親了。

謐妃又道：“何況弘昕喜歡。”

兒子長大了、春心萌了，謐妃也著實不忍他傷心失落。吳扎庫氏嘆道：“兒臣請進宮，原只是想著見見世面，日後若能指個宗親已是極好了，不想竟合了七弟和母妃的眼緣。”

舒錦暗道，這話就是謙虛了。就算長離原本沒那份念想，吳扎庫家和李家肯定有此肖想。

也不能算是肖想吧，這丫頭十三四歲的年紀，就能弘昕一眼中意了，可見是人坯子。又能謐妃中意，必然規矩禮儀都不差。

舒錦嘆了口氣，既然人家都看對眼兒了，又何必棒打鴛鴦？

“罷了，我去跟皇上提一提這事兒吧，只不過你們也別抱太大期。”畢竟家世門第低了些，雍正只怕未必瞧得上。

謐妃笑得燦爛：“貴妃姐姐肯開口，這事兒就了一半兒了！”

倒也是巧，皇帝翌日午後便駕臨了澹寧殿，舒錦彼時纔剛午睡醒，不得忙慌慌更梳妝、迎接聖駕。

雍正如今是愈發顯老了，眼角的皺紋都能夾蒼蠅了，鬍鬚中摻了泰半銀，頭髮亦如是。

舒錦照舊親自奉了茶，才緩緩將謐妃母子瞧中了李佳青鸞那個小姑娘的事兒與皇帝稟報了。

“也是弘晝不好，竟私底下給弟弟牽線拉，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這種事，沒有弘晝點頭，哪裡是長離一個人敢擅專的？

雍正抿了一口碧螺春，“你倒是好婆婆。”——明明他們夫妻倆合謀，你卻只怪罪弘晝。若換了是熹妃，只怕把過錯都推到富察氏上。

舒錦：嘛意思？？？

略想了一會兒，才明白皇帝的腦回路，舒錦赧笑道：“雖說那是長離的表妹，但沒有弘晝指使，長離斷不敢做這種事的。”

雍正“嗯”了一聲，這幾個兒媳婦都是孝順賢惠的，就是兒子一個塞一個混賬。

弘晝私底下乾的事兒，興許瞞得過舒錦，但又怎麼可能瞞得過雍正的耳目？

弘晝想把小姨子許給弟弟的事兒，雍正早就知道了，也早就粘桿查了。

舒錦陪著笑臉道：“難得謐妃瞧著也中意，臣妾也不想做惡人。所以便想著跟皇上請示一下，再查一查那個李佳氏小姑娘品如何。”

雍正淡淡說：“品倒是還不錯，再加上讀過幾本書，模樣又出挑，也難怪弘昕一下子就著迷了！”——才見了兩回，就想娶，真是丟人現眼！一點皇子阿哥該有的穩重端莊都沒有！

說著，雍正哐啷一聲撂了手裡茶盞。

舒錦心頭一，怎麼瞧著有點生氣了？

“若皇上覺得不合適，便算了。”倒是可憐了弘昕一顆男心了。倒是那李佳氏小姑娘，人家矜持著呢，甚至都沒跟弘昕私下單獨說過話。

雍正冷冷道：“朕什麼時候說不合適了？！”

舒錦：那你是啥意思？！

“罷了！”雍正無奈地嘆了口氣，也朕對弘昕的教導太過寬鬆了，“弘昕打小就不是個穩重的。”

舒錦腹誹：十幾歲的孩子，你還指他多穩重？！

舒錦只得撿著好聽地道：“七阿哥心稚純、坦率真摯。”——嗯，反正是一點都不像雍正。

大約也正是因此，雍正一直不大喜歡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