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前一陣府里是二姑娘做主,也知道你們不服我,可服與不服,如今掌中饋之人是我,當家做主也是我,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再有怠慢懶散的,就算是府里的老人,也一樣發賣。”
說罷,從嬤嬤手里接過茶盞潤了潤嗓子,不輕不重地牽了下:“別以為拿著那點老爺與大公子給的分,便能在府里耀武揚威,欺負到主子頭上。”
話音落地,幾個嬤嬤臉難看地扣了手。
許見竹笑了下,起道:“虞家是講面的,各自都留幾分余地,別將路走窄了,是不是,陳嬤嬤?”
被點到名兒的嬤嬤子一震,支支吾吾地應聲道:“是、是……”
“都別張。”許見竹淺淺笑,說:“我進府時日不長,都仰仗諸位大事小事上才沒出差錯,今日請大家來,便是想做個主,在各位原有的月銀上,每月再添兩吊錢,從我賬里支,如何?”
聞言,適才張兮兮的下人面面相覷,一時無人敢說話。
許見竹角依舊維持著稍稍上揚的弧度,道:“那便這麼定了,散了吧。”
幾人面惶恐,齊齊道了聲“多謝夫人”,便一一散去,許見竹正轉回屋時,目一撇,只見有個紅棕人影倚在榕樹旁,正聊有興味地往這里看。
許見竹微頓,面不改地吩咐道:“大公子回了,讓廚房備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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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時也沐浴后,腳踏出湢室,就見圓木桌上已擺好粥和幾道小菜。
許見竹正翻著賬簿,提筆記著什麼。
他著發梢的作停了下,沐浴過后,連日因趕路而繃的子也稍稍松弛下來,虞時也打了個呵欠,就這個角度打量起許見竹。
其實婚后這一兩個月,他還沒見這位連圣上都禮待三分的永安郡主對誰發難,還讓人省心,下了床也不黏人,稱心如意到虞時也險些忘了第一回 見到的景。
適才在院子里看拿人,忽然便想起來。
當初那道聲寒涼,不帶分毫緒的“杖斃”二字,他可是記憶猶新呢。
嘖,這人手段是和模樣一樣冷……但其實還長得漂亮的。
“你不過來,在看什麼?”許見竹看過來,打斷他的思緒。
虞時也微頓,眉梢一挑,佯裝無事發生般著發梢走過去,余瞥了眼的賬簿,攪了攪杏仁粥,問:“那些下人怎麼回事?”
“沒什麼,都是小事兒。”
許見竹輕描淡寫地揭過,自在宮里養的習慣,那些能解決的事,便不愿說給旁人聽,徒增麻煩,且虞府這點小事,比起初至皇宮那會兒,本也算不得什麼。
給虞時也夾了小菜,轉而問:“你好像早回了幾日,你趕路了?”
虞時也是趕路了,但不知為何,他舌頭繞了圈,道:“我趕什麼路,疾風那家伙,不知道吃了什麼,這幾日跑得飛快,拉都拉不住。”
疾風是虞時也的馬。
許見竹不疑有他,略有些擔心道:“我找個郎中給它看看?”
虞時也喝著粥:“不用,它好多了。”
“阿錦親可還順利?獨自一人遠在垚南,想必很不適吧?其實你應當多留幾日,陪陪才好。”
聞言,虞時也角微,心道虞錦那個見忘兄之人哪有什麼不適,他看適應得很。
他嗤了聲道:“阿錦那丫頭,死活要和離隨我回靈州,非說什麼舍不得我,嘖,親又不是兒戲,我自然不能由胡鬧,只怕再呆下去,便愈發不肯讓我走了。”
許見竹微頓,將信將疑地緩緩頷首。
虞時也把粥喝完,見安靜下來,忽然將巾帨丟給,說:“過來給我絞頭發。”
許見竹看了眼手里的巾帨,走了過去。
既是為人妻,給虞時也絞頭發就同陪虞時也做那種事一樣,都算是分之事,而這人向來不推辭分之事。
也正是吃準了這點,虞時也便肆無忌憚了些。
他屈膝盤坐在榻上,著頭皮上那點微末的靜,道:“這麼點勁兒,你要絞到何時去?”
許見竹垂目睨了他一眼,力道便加重了些。
虞時也頭皮頓疼,“嘶”了聲道:“你故意的吧?”
許見竹面無神,把巾帨又重新丟給他,說:“我丫鬟來。”
倒不是置氣,只是與虞時也相的那陣子稍稍清了這位虞大公子的子,他這人金貴得很,吃穿住行都頗為講究,若是不小心在手里遭了罪,不知道又要冷嘲暗諷些什麼來。
許見竹向來就懶得與人爭執。
那巾帨從虞時也眼前落下,他蹙了下眉,反手便攥住眼前人的手腕,扯了扯角道:“脾氣這麼大,別以為你是郡主我就慣著你,天高皇帝遠,你是在我靈州,不是在上京,出嫁從夫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許見竹無語地向他。
虞時也被這毫無緒起伏的模樣弄得一梗,心道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惱火,他看訓誡下人倒是厲害的,怎麼跟他就一臉“我懶得同你說”的樣子?
虞時也忽然起,朝室通往書房的暗門走去,道:“算了,我自己來。”
許見竹著男人消失在暗門的影,默然片刻,吩咐嬤嬤道:“讓廚房煮些花茶給大公子送去,火氣太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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