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奉皇旨抬進來的正妃,已是板上釘釘的當家主母,攝政王府的另一位主子。
謝青綰扶起要行大禮的趙管事,才在一眾人的簇擁下慢條斯理地坐上主位,安靜打量著堂中各人。
綰著朝云近香髻,上簪珠熠熠的螺鈿釵,雪外披下出青玉綢泠泠,襯得凝脂勝雪,幽麗出塵。
眾人一時看得神,趙管事不輕不重地一咳才紛紛回過神來,把頭埋下去。
謝青綰認過王府各路管事,散了眾人,方才吩咐道:“阿杏,給趙大管事賜座。”
趙全忙推辭道:“使不得使不得,王妃娘娘份尊貴……”
謝青綰已溫聲打斷:“我觀趙大管事有痹癥,春寒雨多到底難捱些,坐一坐無妨。”
趙全一愣,語氣比之恭敬更誠懇三分:“謝王妃娘娘。”
謝青綰略略翻過一冊賬目,賬面規整利落,細致分明,一一相合。
“全叔在王府管事多年,我病慣了,日后府中事務,仍要仰仗您才是。”
蒼白易碎,卻深明事理。
他在攝政王這尊殺神手下戰戰兢兢掌事多年,而今終于盼來一位溫婉賢淑的新主子。
趙全一時熱淚難:“愿憑王妃娘娘差遣。”
蕓杏送這位熱淚難的老仆出了含輝堂。
梨花木制的人榻上鋪著錦褥銀綢,鵝絨枕歪斜。
含輝堂已撤去喜紙紅綢,寢房里暖紅的床幔也被換作了謝青綰平素慣用的流錦明紗。
謝青綰打發了一眾人,此刻正愜意地歪在人榻上補眠。
拿繡帕覆上面皮,便被蕓杏捶著輕聲喚道:“好小姐,今時可不能睡了。”
才用過早膳不久,睡下不利克化,只怕午膳更沒有胃口了。
話音未畢,素蕊點了點的額頭:“該王妃了。”
蕓杏便道:“好王妃,快些醒一醒神,奴婢陪您去花園放紙鳶如何。前日奴婢同素蕊來王府鋪陳,見府中好大的花園,夠王妃再起十座溫房了……”
謝青綰不堪其擾埋進鵝絨枕間。
春來多病,配的各方子一劑接一劑地服下去,抑病卻不培神。
素蕊知實在困倦,斟來一碗參茶在矮幾上備著:“王妃這一覺過去,醒時只恐更累,喝碗參茶罷。”
謝青綰才要開口,忽然低低地咳了兩聲。
忙攥著繡帕掩在邊,云鬢上熠熠的珠墜垂進凝脂藕一樣的頸窩間。
對另一個人的踏渾然不知。
素蕊最是心,謝青綰輕車路地拽上腰側的料,側首朝出整張幽靜秾麗的臉。
甚至慵懶得不肯抬一抬眼,陷在云的鵝絨枕間,的嗓音不自知:“我不想……”
一捻之下,料不對。
抬眼,攝政王居高臨下,靜靜著,一點料尚被攥在手里。
第5章 宮宴
◎沁娜有珍寶進獻陛下◎
謝青綰被他目灼得一,倏然撒開了手。
深陷在綿的人榻間,春衫微散,半半掩的鎖骨瑩若脂玉,一時驚怯不定地往深了,囁喏道:“殿,殿下恕罪……”
顧宴容在水微漾的眸里巋然不,冷若一尊沉寂石像:“今夜賜宴盛待南疆使臣,晚些時候讓飛霄送你宮。”
謝青綰作頓住,只是仍一眼被抓皺的那小塊布料,言又止。
素蕊同蕓杏恭送顧宴容出了含輝堂,回來時已乖覺地飲盡了那盞參茶,正陷在云的人榻里落落寡歡。
蕓杏忍俊:“殿下本以為您睡下了,特地免去了通傳,原是預備吩咐奴婢們的。”
謝青綰幽幽往枕榻深埋了埋,憂郁地拿袖子遮住了臉。
素蕊細致地整理著冠服,含笑:“原是為王妃宮謝恩預備的,這下反倒差錯了。”
攝政王府的車輿明珠華蓋奢靡至極,角上瑯鈴錯彩鏤金,一應制式盡皆是照著親王最高等設,倒與這位持權柄一手遮天的人臣很是相稱。
今夜昏晦不見月,似乎有一場雨。
飛霄已候在馬側,恭敬將送車輿,仆從掌燈照前路。
車行轆轆。
顧宴容攝政監國,苗疆朝見還需他主理,此程便只謝青綰獨一人。
“王妃,仔細腳下。”
長耀門外,謝青綰借著燈火,由蕓杏攙扶著平穩下了車輿。
宮道昏晦不見星火,攝政王府一眾仆從掌起明燈。
飛霄道:“還未到宮里上燈的時辰,委屈王妃暫且將就一段。”
謝青綰步履極緩,鬢間珠華曳幾不可察:“不妨事。”
話音才落,忽聞后一道高揚的聲:“康樂長公主駕臨,速速避退。”
謝青綰止步,借著燈火遙遙回,見后浩浩一行人簇擁著位,明燈耀目,聲勢浩大。
長耀門輿轎行,這位康樂長公主高調如斯,亦得提著擺徒步而行。
謝青綰眨了眨眼,被這行人沖天的燈火晃得要掉眼淚,蕓杏忙用袖子替擋了擋。
飛霄取了腰牌奉至面前,鎏金腰牌上鏤刻著古老繁復的攝政王府四字,昭顯份。
康樂長公主顧菱華乃平帝長,是當今圣上一母同胞的親姐姐,論起輩分,還需同小皇帝一樣喚一句皇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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