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綰補償一般不住地為他著那片傷,聞言仰起臉來,帶著鼻音回應他:“嗯?”
顧宴容復又捉住的手,拇指推開整只微蜷的手掌,親了親熱乎乎的手心。
他容實在說不上溫,只是褪卻了那層冰冷薄霜,顯出沉寂來。
像是無聲袒最真實的一副面孔。
被他吻過的手又被按到了頸側傷痕,像是顧宴容借的手吻過那圈印子。
謝青綰到傷疤的同時聽到他很淡的剖白:“我很喜歡,綰綰。”
他說喜歡。
那圈牙印。
謝青綰呆住,又聽他很自然地告訴自己的論斷:“它很漂亮。”
于是遲鈍地恥起來,掌心知著那片傷痕,垂著眼睫沒有再開口。
顧宴容卻湊在耳邊接續道:“禮尚往來,我也送綰綰一個,好麼?”
那晚不住沁出的珠在腦中一一浮現,謝青綰闔了闔眼,仰頭向他顯出白皙而脆弱的脖頸。
盡量止住戰栗,溫順如一頭小羊羔:“好。”
顧宴容卻把玩著那截脖頸,輕輕淡淡道:“不是這里。”
謝青綰被松開,仰倒在書案上堆的文折之間,嗅到輕淡的松墨之香,也朝他展獻脆弱的腹心。
他咬在那枚印邊緣。
謝青綰下意識閉了眼,預想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到來。
沒有破皮,沒有傷口,只有極淺的一點痕。
謝青綰懵在原,暈暈乎乎道:“這樣哪里留得住?”
聽到顧宴容有條不紊地答:“不要,我日日來補。”
謝青綰整個午后都陷在他那句“日日來補”里。
借口午睡逃了書房,花園里古榕樹底下仍舊擺著那張通玉琢的矮榻。
紅玉矮榻質地通,溫涼細膩,縱使在這天盛富貴的闌城里也是難得一見的奢。
大約是隨口說了一句夏初刺眼,矮榻四角不知何時搭起雕花的木柱,撐起一方流錦明紗制的帳幔來。
那木雕的帳骨算得上極高,紗帳仍舊垂垂拂落地上,隔開偶然飛旋的新葉與一點微風。
謝青綰有些好奇地起帳幔。
明日被遮掩得七七八八,帳里影溫朦而不刺目。
倘若是從前,大約早悠閑又懶散地支著腦袋睡過去,此刻歪在矮榻之中,卻沒來由地回想起那日由一顆櫻桃引發的一連串事。
也是在這個樹下,在這方矮榻。
謝青綰鮮沾酒,連自己酒量幾何都未知。
的母親江氏倒是能飲幾杯,只是父親早故,酒量無從知曉。
謝青綰便也不知自己究竟隨誰。
的酒品當真有這樣差麼。
謝青綰慢吞吞回想著那日攝政王直白又大膽的復述,喚道:“阿蕊。”
素蕊正為整理著帳幔,聞言應了一聲:“奴婢在。”
便聽問道:“我那日,當真酒品很差麼?”
素蕊遲疑了瞬,“奴婢不知,”細細回想道,“奴婢進去伺候時,您……”
話音頓住間,素蕊幾經措辭,盡力描述道:“您手腳并用地掛在殿下手臂上,因風寒起了急熱。”
謝青綰才要問是怎麼個掛法,蕓杏忽然小跑著過來通傳。
“王妃,康樂長公主邊的小丫鬟進來稟報,說是長公主上街游玩,想邀您一道,此刻已等在府門外了。”
康樂前往寒林寺祈福原定的是四月初三啟程,今日確是最后一點清閑時。
謝青綰便遣人同攝政王代了去向,略整儀容便了候在府門外的車馬。
顧菱華見矮了車輿,忙挪出一半的坐榻來挽席。
告罪道:“皇叔在府中,康樂不大敢,是故才支了個小丫鬟前去通傳,皇嬸莫要怪罪。”
仍舊著明艷,同傳聞一樣是張揚又好看的模樣。
謝青綰學著的樣子懶散倚靠在坐榻之上,跟手牽手,無端問起:“康樂為何如此畏懼攝政王?”
顧菱華苦著臉,卻是理所當然道:“皇叔素有殺名,皇嬸初嫁他時難道不怕麼?”
數著指頭才打算一樁一件地講,起了個話頭才意識到面前這位皇嬸可是與攝政王“如膠似漆、里調油”的攝政王妃。
當著的面講了這些,倘若被皇叔知道,非了的皮不可。
康樂頓了頓,含糊其辭:“我見到過許多次皇叔殺人。”
顧宴容在天啟最后一年踏出幽庭,彼時這位康樂長公主約八九歲的景,正是記事的時候。
倒也難怪。
謝青綰在閨中養病多年,近乎與世相隔,最多在秦月樓聽書時聞說一點世事,也是經評書先生一番夸大和渲染過的,作不得真。
覺得顧宴容背后大有故事,只是無從尋覓。
也并不想從別人口中打探。
待逃出來,才后知后覺地回想起來,想通的那個問題還未來得及與顧宴容明說過。
謝青綰漸漸發覺,一旦與他待在一,不出幾句話便會被他引導著一發不可收拾地跑題,最后漿糊一樣說不出半個字。
不再追問,轉而道:“康樂這回出來,是想到哪里玩?”
顧菱華目一亮,興高采烈道:“寒林寺清幽苦寂,我來采買一些小玩意兒,也作解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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