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其實一直地躲在門外,聞聲趕屁滾尿流地滾了進來,連頭都不敢抬起來,誠惶誠恐地跟在秦玄策后面進了浴室。臨進去前,他還回頭,朝陶嬤嬤殺抹脖子地做了個手勢。
陶嬤嬤悻悻地“呸”了一聲,心中大為疑,待秦玄策一進去,就了兩個小丫鬟過來,幫忙扶著阿檀,使勁地掐人中,掐了好久,才把掐醒了。
阿檀才一睜開眼睛,就驚恐地了起來:“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看見、沒有!”
“安靜,別嚷嚷。”陶嬤嬤一聲斷喝,打斷了阿檀的話,但頓了一下,又湊過去,低了聲音,問道,“你看見什麼了?”
阿檀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陶嬤嬤,的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在那里抖了半天,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白一陣,五六,煞是彩。
陶嬤嬤不依不饒,追問道:“問你呢,快回話,你到底看見什麼了,嚇這樣?”
阿檀把捂得的,拼命搖頭,一點一點地向后退,看那架勢,恨不得能憑空生個烏殼子出來,讓一頭鉆進去才好。
陶嬤嬤哪里肯輕易放過,在那里兼施,哄了又哄,問了半天,直問得口干舌燥。
怎奈阿檀就是咬死了不開口,到墻角去,被急了,就紅了眼,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簌撲簌地掉下來。
陶嬤嬤看得頭疼:“死妮子,哭什麼呢,能服侍二爺,是多人求都求不得的福氣,你倒不樂意似的。”
不,不,這樣的福氣消不起,會夭壽的,阿檀哭得更傷心了,終于嚶嚶泣泣地開口:“好嬤嬤,求您了,別我服侍二爺了,我干什麼都行,唯獨這個,我不行、真的不行。”
陶嬤嬤怒視:“怎麼不行?二爺哪里不好,還容得你來嫌棄。”
哪里不好?阿檀又想起了方才那一幕場景,男人雄的氣息撲面而來,強健的軀、寬厚的膛、結實的理,還有那……
覺得自己的臉燙得發燒,心虛地用袖子捂著臉,一邊抹眼淚,一邊搭搭地道:“并沒有不好,只是二爺有天人之姿,樣貌過于威武,面若雷公、目若銅鈴、眼睛一瞪能冒霹靂火,人而生畏,我膽子小……”
說著、說著,突然覺得不對起來,有一種被猛盯上的覺,背上的寒都豎了起來。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阿檀不敢再說話,慢慢地把袖子移下來,心驚膽戰地看了一眼。
一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那里,左右奴婢皆噤若寒蟬。
他容姿灼灼,眉斜飛若劍,眼睛深邃而明朗,宛如夜星辰,高的鼻梁勾勒出剛毅的廓,使得他整張臉都帶上了一種凌厲的氣息,英俊到令人不敢視。
阿檀呆滯住了。沒見過這個男人的面容,但他的形卻很悉,沒辦法,方才那驚鴻一瞥委實過于驚人,哪怕他穿上了裳,還是認得出來。
他的目冰冷而銳利,著阿檀,差點要把死。
“面若雷公、目若銅鈴、眼睛一瞪能冒霹靂火。”果然是秦玄策的聲音,他慢慢地重復著阿檀的話,“嗯,說誰?我嗎?”
他沐浴完畢,清理了胡子,梳好了頭發,風姿皎皎,如玉樹翠松,可是,他的氣勢依舊是那麼凜冽,如巍峨高山一般,得阿檀幾乎站立不穩。
阿檀嚇得一口咬住了袖子,眼睛瞪得圓圓的,呆滯住了,聽見秦玄策的問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突然覺察不對,又瘋狂搖頭。
陶嬤嬤見勢不妙,趕上前為阿檀求:“二爺,阿檀是老夫人指派下來的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寬恕則個,我回頭好好訓誡一頓,下次絕不再犯。”
“沒有下次。”秦玄策冷冷地道,“把轟出去,同樣的話,不要讓我再多說一次。”
陶嬤嬤看著秦玄策的臉不對,只得把余下的話都咽下了回去,低頭諾諾而已。
阿檀瑟瑟發抖,一幅想哭又不敢哭的神,眼波籠了一層煙水,沒忍住,落下一滴淚,就那樣可憐地著秦玄策。
海棠春雨,勾人魂魄。
但秦玄策想起了方才聽到說“面若雷公、人而生畏”等語,越發覺得這婢子著實可恨,他沉著臉,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陶嬤嬤沒奈何,只得去請秦夫人示下。
見了秦夫人,不敢瞞,把今日種種形一一稟告秦夫人知曉,末了,還發愁地道:“夫人,我看不,您是沒看見二爺今兒生氣的模樣,我琢磨著,那丫頭再往他面前湊,早晚得死在他手里。”
秦夫人一聽,卻來了神:“這就對了,果然是管用的。陶家的,你仔細想想,老二這般反應,是不是終究和往日有些不同?“
陶嬤嬤腦袋一下轉不過來,有些發呆。
秦夫人自己越想越對:“老二這些年愈發邦邦、冰冷冷的,日板著臉,沒一味,哪怕是那些個王公大臣,也沒幾個能讓他正眼看一下的,怎麼會對一個小小奴婢大發雷霆,這分明就是有了別樣的心思,你難道沒看出來嗎?”
真沒看出來。陶嬤嬤了額頭上的汗,卻不敢反駁秦夫人的話,只好訕訕地賠笑。
秦夫人當即命人把阿檀傳喚上來。
阿檀此刻驚魂未定,眼角還是紅的,眸子里淚點點,站在秦夫人面前,低著頭,睫就顯得格外惹眼,又長又,微微地翹起來,像蝴蝶一般微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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