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宣帝看了秦玄策一眼,佯做不悅:“豎子無賴,過分恣睢,朕念你平日還算穩重,這是初犯,饒過你去,若有下次,定然嚴懲不貸,你可記住了?”
秦玄策微微躬,抱拳道:“是,臣知錯了。”
高宣帝素來偏秦玄策,這事就輕輕揭過不提,轉而笑道:“聽說廣平王想和你結兒親家,你這一頓打,估計這親也結不了。”
“臣原本也無意與他家結親,正好,省得他家來啰嗦。”秦玄策八面風吹不,十分鎮定。
高宣帝指著秦玄策笑罵道:“你母親最近在為你多方相看,你卻在背后給拆臺,真真逆子。”
“臣不孝,辜負母親苦心,臣有愧。”秦玄策口里這麼說著,臉上卻看不出毫有愧的神,反而理直氣壯得很。
高宣帝不聲,慢條斯理地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朕也是為人父母者,很是會你母親的苦,就說朕的云都,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紀,朕頭疼,這孩子和你一個脾,眼高得很,朕和貴妃都拿沒法子,說不得,改天貴妃要你母親過來,兩個人相互抱怨一番。”
先是時,云都公主屬意秦玄策,高宣帝不是不懂,但是,秦玄策為驃騎大將軍,手握天下泰半兵馬,若他娶了云都公主,則無形中就站到了魏王一系。
高宣帝雖然喜魏王英武、不滿太子文弱,但太子的儲君之位,乃國之本,別說朝中老臣,就連高宣帝本人,也不愿意輕易變,故而,當日秦玄策道“臣只手里的劍,不人”,高宣帝聽了大笑,順勢就將這事放下了。
而如今,魏王李敬安被貶為庶人,杜貴妃為此大病了一場,卻沒有毫怨言,只是偶爾傷心落淚,對高宣帝泣訴:“臣妾的一顆心都在兩個孩子上,敬安不爭氣,臣妾沒話說,如今只希云都能好好的,統共就這麼一個心愿,陛下素來疼,為何不能恤?”
面對妃的哭訴,高宣帝難免生出愧疚之意,試圖彌補一二,遂又舊事重提,出口風。
秦玄策連眉都沒彈一下,馬上道:“臣原先輕狂不更事,如今已經悔過自新了,眼下就打算擇一合宜的世家為妻,眼也不算很高,門楣高低、容貌妍媸都是其次,臣只喜歡溫恭賢良的子。”
他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譬如廣平郡王的兒,那樣的宗室王,大多子縱傲氣,還是敬而遠之為好。”
云都公主份高貴,容姿明麗,高宣帝向來疼這個兒,但即便如此,高宣帝也不得不承認,云都公主與“溫恭賢良”這樣的詞是完全不沾邊的,皇家的兒,天生的金枝玉葉,又何需溫恭賢良呢?
秦玄策這是在婉拒的意思了。
高宣帝馬上沉下臉來,重重一按龍案,斥道:“朕看你是越發放肆了,大言不慚,皇族宗室的兒,還得到你來指指點點,快給朕閉!”
秦玄策從善如流,馬上把閉了,一聲不吭。
高宣帝惱火萬分,他想起云都公主啼哭撒的模樣,再看看秦玄策油鹽不進的神,尊貴的帝王難得生出了頭疼的覺,他順手抓起案上書卷,砸了過去:“果然如廣平王所言,你就是個囂張跋扈的東西,好了,滾吧,別在朕面前杵著添堵。”
秦玄策略一偏頭,那書卷著他的臉頰飛了過去。他若無其事地道:“皇上息怒,臣有罪,臣告退。”
言罷轉退下。
宋太監揣著高宣帝的眼,留了個心眼,親自送秦玄策出去。
及至到了殿外,宋太監垂手跟在秦玄策的后,委婉地勸道:“大將軍今日終究是唐突了,陛下的意思您不是不懂,何以不能為君上分憂?老奴就不懂了,這天底下,難道還有哪家的姑娘比公主更配得上大將軍?那必然是沒有的。”
秦玄策想了想,鎮定自若地道:“公主是金尊玉貴的人,我哪里敢說配不配的話,只是念及母親為我勞多年,我既娶妻,自然要加倍服侍孝順母親,尋常人家的兒也罷了,若公主下降,在我家中,卻要我母親尊、敬,為人子者,心中不忍如此,齊大,非偶也,故不敢應命。”
他當日用了這套說辭應付秦夫人,如今再拿出來應付宋太監,也算得心應手。
宋太監卻被唬住了,啞口無言,半晌嘆道:“難得大將軍孝心至誠,秦夫人好福氣。”
待秦玄策出宮后,宋太監回來,轉頭就把那些話一五一十地向高宣帝轉述了一遍。
高宣帝聽后,面稍霽,沉良久,擺了擺手:“罷了,此事稍后再議吧。”
阿檀本來懨懨地歪在榻上,聽得姜氏過來找,也是費解,想及如今姜氏懷著孕,是秦家頂金貴的人,既來了,又不好不見,遂整了裳出去。
昨天才和秦玄策鬧了一場,睡也沒睡好,吃也沒吃好,看過去憔悴了許多,煙眉輕顰,原先的妖嬈風韻,又添了一楚楚可憐的哀婉。
宋佩云和姜氏一起候在前堂花廳中,見了阿檀挑起簾子出來,嫵天,殊驚人,不由眉心跳了一下,旋即從容自若,起迎了上去:“蘇娘子看過去仿佛不太神,可是子不舒服,倒是我來得不巧,打擾你了。”
阿檀急急擺手:“姑娘客氣了,折煞我了,姑娘請坐,不知道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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