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也抱著念念一起跪下。
傅老夫人親自過來,巍巍地扶起了長子、再扶起阿檀:“好孩子,起來,都起來,是我老婆子糊涂啊、糊涂啊,你們啊,別怪老婆子就好。”
阿檀心中不安,恭敬地垂首:“老夫人無需如此,折煞晚輩了。”
傅老夫人捂著臉,哭得更大聲了:“這孩子,莫非還在責怪祖母嗎?怎麼竟我老夫人,我的孩子啊,我是你嫡嫡親親的祖母啊。”
阿檀局促地看了父親一眼。
傅晏用鼓勵的目看著阿檀,道:“阿檀,祖母。”
“是。”阿檀溫和地應道,“祖母。”
又讓念念了“曾外祖母。”
念念乖巧,干啥就干啥,笑得甜又天真,總算把尷尬的氣氛沖淡了一些。
一家人遂坐下說話。
傅辛用力咳了幾聲,朝母親使了使眼。
傅老夫人了淚,對傅晏道:“你別怪母親心,實在是母親養了琳娘十幾年,便是阿貓阿狗,也是舍不得的,既然你不歡喜,母親也勉強不得,就這幾日,已經替琳娘議定了一門親事,是戶部主事吳家的次子,那吳公子已經考取了秀才的功名,還算出息。”
九品的戶部主事,最末等的小吏罷了,至于什麼秀才功名,在豪門士族中,更是不值一提的東西,那樣的人,若在往日,傅錦琳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但如今不同了,長安城里的宦人家早已經傳遍,武安侯府原來的這個大姑娘是個假貨,并非傅侯骨,而是一個犯之,甚至論起份來,如今應是奴婢,只不過傅老夫人心慈,還留在府中罷了,這樣的子,誰都不愿和攀親。
而只因吳父在戶部當差,是傅三爺的下屬小吏,礙于上峰面,才不得已應下了這門親事。
傅老夫人對吳家這樣的家世自然是萬般不中意的,但事到如今,也沒的挑了,只求盡快將傅錦琳托付出去,離開傅家,好給傅晏一個代。
沒辦法,畢竟,傅晏手握重兵,且承襲了武安侯的爵位,傅家的榮耀有泰半因他而生,他若翻臉不認親,那傅家在這權貴遍地的長安城中,其實也算不上什麼。
為此,傅老夫人不得不低頭,對長子解釋道:“已經和吳家商議好了,下個月十五就過門,嫁出去以后就不是傅家的人了,日后再無往來,你看,這樣可使得?”
傅晏淡淡地道:“母親自己斟酌著就是,那種下等奴婢的事,不用和我提起,我也不想知道。”
傅老夫人的臉僵了一下,很快又笑了起來,把話題轉走了:“你一個大男人,帶著阿檀和念念住在外頭,我只怕你顧不過來,不如什麼時候搬回家來住,母親還有家里的兩個弟妹都能替你照顧孩子,念念這孩子啊,母親一看心里就喜歡得很,這小模樣生得多好,一看就是我們傅家的骨。”
傅晏只是笑了一下,未置可否:“我才安頓下來,阿檀子弱,也經不得來回折騰,我選的宅子清靜,先讓將養些時日,再看看吧。”
這意思,是傅錦琳不出府,他是不會回來的。
傅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又拉住阿檀的手,聲道:“好孩子,你父親說你子弱,祖母心疼啊,是不是這些年吃苦了,唉,祖母老眼昏花,居然沒把你認出來,你不會怪祖母吧?”
大人們在那里說話,念念坐不住了,在阿檀的懷里扭來扭去的,這孩子最近被外祖父寵壞了,越發淘氣玩起來。
阿檀被傅老夫人拉著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差點抱不住這孩子。
傅老夫人邊的陳嬤嬤見狀,自告勇道:“小娘子好生活潑,若不然,我帶去園子里轉轉,我們家園子可大了,有許多花花草草,還有秋千架子,我們家的二姑娘和三姑娘這會兒也在那邊,小娘子,要不要去耍?”
“要。”念念一聽就來勁了,響亮地回答道,自己爬下了母親的膝蓋,搖搖擺擺地去牽那嬤嬤的手。
武安侯府上下人都疼,阿檀房里伺候的奴仆更是把小娘子看得像命子一般重,眾星捧月地拱著,小小的孩子天真又單純,覺得邊的這些嬤嬤姐姐什麼,每一個都是可親的。
陳嬤嬤是傅老夫人的陪嫁,在傅家算是個老人,辦事向來穩妥,傅晏也是知道的,遂點了點頭:“好,你帶孩子下去玩吧,小心點,多幾個人一起看著,別讓淘氣。”
陳嬤嬤應了一聲,又了兩個小丫鬟,牽著念念一起下去了。
阿檀本來打算跟著出去,但這邊傅老夫人拉著的手不放,說得一臉,臉皮薄,不好掙,猶豫了一下,也就繼續坐著了。
陳嬤嬤帶著念念去了后園。
但凡大戶人家的宅院,都不了有個園子,種些花草藤蘿什麼的,再布些假山怪石,再講究的,還有小湖碧水,橋廊幔回,自一派景致,傅家便是如此。
傅家的三個姑娘,傅錦琳、傅錦心和傅錦瑟正在園中涼亭里說話。
傅老夫人不敢傅錦琳在傅晏面前面,今天祖母大壽的日子,只能躲在后頭,兩個堂妹和一起長大,終究還是有些意在的,陪到園子里散心,順便開解兩句。
傅錦琳正在那里傷心垂淚:“吳家算什麼呢,那吳公子五短材,頭大耳,看了就人作嘔,我嫁給這種人,不如死了算了,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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