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兒突然傷起來,鼻頭也有點酸,又問了遍:“大人信我嗎?”
“信。”他開口道。
隨著他這一句“信”,婧兒鼻頭更酸了。
努力緩了緩,也沒等他問話,就說道:“考試績的事跟這個無關。”
“那跟什麼有關。”
“跟…”
婧兒心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崩塌,原本該恐慌的,可此時此刻反而坦然起來。
“跟一些私事有關。”
“大人,”眼角微紅,鼓起勇氣說道:“我有件事其實一直瞞著你。”
“我在瀘縣的時候,已經…已經…”
婧兒微張,嚨發,強忍著的眼淚也奪眶而出。哽咽著說:“已經被姑母許了人家了。”
“我怕大人知道嗚嗚嗚嗚…”
“我怕大人不要我嗚嗚嗚…我不敢說……”
哭得難以抑制,卻只是悶聲低低嗚咽,肩膀也抖不停。
終于等緩了會兒,婧兒繼續道:“可那梁家公子是個傻子,我本就不愿的,是姑母騙了我的之去,還我……”
去年冬,金跟說縣里來了個得道高僧,能改命。倒不是想改自己的命,而是金騙說改了的命,父母哥哥們興許就能安息。于是傻傻地信了,金說得準備一件之,可尋了好一會兒也沒尋到合適的之,最后被金強行拿走了件小。
結果沒過幾天,這小就出現在了梁家公子的手上。
那梁家公子是個年過二十六的傻子,卻不知誰教他的,里一直念著婧兒的名字。
自那天起,兩人私相授的八卦就傳遍了整個縣城,更有傳得難聽的,還說婧兒的子已經給了梁公子,兩人已私下結為夫妻。
于是,金開始準備嫁妝,著婧兒嫁去梁家,婧兒不肯,大過年的被金攆出來。
后來,才知道,原來金收了梁老爺二百兩銀子,要買了去當兒媳婦。但金怕別人脊梁骨,說待孤,便設計了這麼一出嫁的事。
婧兒被攆出來后,便自己尋了個破舊的地方,靠補裳討生活。所幸后來娘找過來,才將帶走。
這是婧兒最不堪提,也最不敢提起的事。
可這一刻,婧兒再也不想瞞著他。
顧景塵這麼好,覺得自己很卑劣,對不住他的好。說出來也罷,不管往后是何況,至,不想再騙顧景塵。
婧兒繼續道:“前段日子,姑母來京城了,還尋到國子監要挾我給銀子,不然就將事抖落出來。”
“我沒有那麼多銀子給,我……”
“我已經知道了。”這時,顧景塵開口道。
婧兒抹了把眼淚,詫異抬頭。
“此事…”顧景塵面依舊毫無緒,只語氣比起之前變得溫和了些,他說:“從你回府借書那日,我便已派人去查。”
他道:“你姑母來京要挾你的事,我已清楚。以何事要挾我也清楚,梁家人的況我也清楚。”
“大人?”婧兒揪著自己的袖子,心里愧。
“之所以沒提,便是等你自己說。”
頃,顧景塵突然嘆了口氣:“罷了,此事豈可怪你。”
原本也只是個不經事的小姑娘。
“大人,”婧兒咽了下嚨:“大人不生氣嗎?”
“氣什麼?”
“我騙了大人。”
“騙我什麼?”
婧兒一怔,見他眸子無波無瀾,也說上來此時是何種心。此前擔心顧景塵在意這件事,現在見他似乎極不在意。
莫名的,心里又有點失落。
“你姑母的事無需憂慮。”顧景塵道:“我已理妥當,往后大可安心讀書就是。”
“大人怎麼理的?”
顧景塵掀簾睨了一眼,淡淡道:“你不宜知曉。”
“……”
直到這會兒,婧兒像卸下什麼重大包袱似的,變得渾輕松起來。
城北一小宅院里,荒涼破舊,恭房旁邊有個雜房,仄窄小且黑漆漆的看不見。
金再次迷迷糊糊地醒來,此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已經被了十多天,每天都是給一碗稀粥,還得跟丈夫羅盛爭搶。起初羅盛還讓著些,到后來得不行,每次都是搶了去沒給留一丁點兒。
做了大半輩子的夫妻,算是看清了這個狗東西原來這般自私自利。
氣頭上來,狠狠踢了下對面像死人一樣的羅盛。
羅盛疼得嘶啞氣,他一只被人打斷,已經毫無知覺。
金著頭頂照進來的一抹,嗚嗚咽咽地哭起來,但已經哭過多次,這會兒連眼淚都流不出。
是真的后悔死了,竟不想婧兒那個死丫頭有這般大造化,認的哥哥居然是顧丞相。
早知如此,就不該來京城。
眼下被關了這麼久,后頭是怎麼個況都不好說。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有人慣常來送飯,但這次送了兩碗粥進來。金看見了大喜,趁丈夫睡,趕兩碗粥都喝,然后抹了下,也打算找了個干凈的地兒躺會。
但外頭傳來開鎖的聲音,下一刻,門被打開,亮照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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