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月像犯錯的小學子一樣端正了坐姿,鴨子坐在矮矮的小凳上,眼看顧玄禮。
顧玄禮不知該作何表,氣笑似的手了把的臉:“那你還睡,你來是睡覺的?”
“唔……疼!”林皎月低低地了聲,顧玄禮神一頓,收回手。
忘了,他如今傷重,出手力氣也把握不好。
“知道疼就好,下次再你,不準在這兒睡。”顧玄禮看白的臉頰落下一段通紅的印記,齜了齜牙。
林皎月有點委屈,小聲辯解:“不是故意的,因為來時督公也在睡覺,妾怕打擾督公便想安靜等著而已。”
誰知道,這里微風和煦,雖然腥味濃了點,但嫁給了督公,便早早就說服自己要習慣這種氣氛,習慣著習慣著,就睡著了。
“所以,督公妾來做什麼?”泛著水汽的桃花眼眼看著他。
乖巧得不得了,嘖,突然就舍不得再批評了。
顧玄禮抬了抬下,林皎月扭頭,看到石桌上的瓷碗,想了想,攥著袖子將藥捧了過來。
顧玄禮探了探溫度,沒手,而是就著的服侍,直接低頭將這仍舊很燙的藥飲盡了。
林皎月訝異之余,盯著他滾的看了會兒,隨即小心翼翼挪開了視線。
藥味兒很濃,林皎月知道,原來他上的藥味兒是這麼來的,那得多經常喝,才會染上啊。
顧玄禮重新躺回涼椅,藥湯熏得他眼尾也多了抹紅,側目瞥林皎月的時候,宛若帶著鉤子。
“找人去打探個野男人,作甚?”
林皎月剛放下藥碗便一哽,登時什麼別的心思都沒了,尷尬道:“您知道啦……”
顧玄禮瞇眼:“別撒,那個野男人同你八竿子打不到邊,不好好說話,咱家可就直接把人宰了。”
還有這種好事?
林皎月訝異睜大眼,隨即趕忙打消心思,還沒弄清閬哥兒的真正死因呢。
將早就準備好的借口搬出來:“妾背著母親,替閬哥兒尋了個師傅悄悄練武,可妾聽母親說,閬哥兒近來好像與人鬧了不痛快,擔心閬哥兒脾沖容易惹事,便打算一一調查一遍他周圍可能招惹的人。”
頓了頓,出個夸張又嘆的笑:“督公好厲害,妾才調查了第一個人,就被您發現啦!”
顧玄禮慢慢瞇起眼。
不說前面那番話是真是假,后面那句,當他也是個弟弟,這般好哄嗎?
嗤。
但他也信,小夫人沒膽子有別的心思,喊來問,也是怕牽扯上了旁的事不敢同自己說,問過一遍,不提,也算不得是自己的錯,沒好。
他不置可否地呵了一聲,瞧,他得可夠認真了?小夫人不付出點什麼,倒顯得對不起他了。
“葵水可走了?”他想到一茬是一茬,懶洋洋地問了句。
林皎月頓了頓,耳尖有些發燒:“還,還剩下一點點。”
顧玄禮點點頭:“那了,收拾收拾,后日跟咱家出趟門吧。”
“做什麼?”林皎月心里的丁點兒荏和難堪一掃而盡,充滿詫異地看著對方。
太從樹葉的隙落下斑,將顧玄禮襯得俊又清貴。
他慢悠悠看一眼:“殺人去。”
后日一大早,林皎月還在糾結是否要換套容易跑路的裳,梅九背著個小包袱跑來:“夫人,這是督公的藥,若是中途他要喝藥,就勞煩您來煎了。”
林皎月結過包袱有些詫異:“梅掌班不跟著一道嗎?”
梅九笑起來:“督公吩咐小的去殺人,就不跟著您們去祭拜了。”
也是這會兒,林皎月才知道,原來顧玄禮本不是要帶去殺人,枉擔驚怕好幾日!
又逗!又嚇!
出府的時候,顧玄禮看一漂亮的月牙繡花長,喲了聲:
“夫人穿新裳啦。”
林皎月鼓起勇氣,有地沒搭話,而是極快極輕地瞪他一眼,轉氣呼呼地穿過一列褐綠錦繡服的蕃子,登上馬車。
知道前因后果的阿環忍著笑,扭將行李先收整好。
這次出行,夫人說督公不要多帶人手,所以阿環不能跟著。
馬車被小夫人沖進去踩得咯吱咯吱晃,顧玄禮挑挑眉,心道,很好,膽子越來越大,當著下人的面都敢同他甩臉了。
他挑開車簾,恰好撞見小夫人往外看的視線,林皎月一怔,匆忙挪開視線,可撒完氣后滿心忐忑被抓包,仍舊窘迫得紅了耳尖。
顧玄禮上馬車后,車里瞬間就平穩了,他長手長腳坐下,林皎月別別扭扭地往旁邊挪了挪,不經意間被拖拽得勾勒出半曼妙。
兩人都沒有出聲,片刻后,馬車慢慢悠悠地行駛出去。
林皎月看了眼俊寧靜的顧玄禮,又悄悄收回目。
知道自己不該有脾,可顧玄禮好似喜歡看失控,看鬧起來,每遇上點機會,都迫不及待地戲弄。
只能著頭皮揣測兩人中間的界限,在他能包容的邊界撒撒氣,再見他當真不介意,也小心翼翼地撒著,賣賣好。
又過了好一會兒,林皎月思忖,自己擺譜的時間也差不多了,該服了,卻聽顧玄禮慢悠悠地搶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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