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寄歡眼前浮現的是他模糊的傷口,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說這些花言巧語。
雲寄歡推開他要為自已拭淚的手,“髒死了,先把服換了。”
雲寄歡吸了吸鼻子,轉從櫥裡拿來了乾淨的裳,小心替他換上。
重新把他送回床上躺好,雲寄歡這才問起:“怎麼會有刺客?”
佈局那麼久,魏氏一黨的勢力早已被控制,怎麼憑空會出現一夥武功高強刺客?
秦攜也很疑,甚至有些惱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可能是魏家暗中豢養的死士。”
菜市口的和秦攜的傷,讓皇帝頗為震怒,慕容行下令封鎖城門,全城搜尋刺客和魏長榮的蹤跡,結果,接連數日,都一無所獲。
那群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這魏長榮是不是已經逃出城了?可,按理說,事發那日城門立即關上了,他們逃不出去。”
書房中,凌肅將近日搜尋的結果仔細向秦攜彙報。
秦攜坐在椅子上擰眉,“在不在城中,我們試試不就好了。把魏國公等人綁到菜市口,再把魏家所有罪狀張在菜市口,當初他們怎麼對沈老侯爺的,今天就怎麼對他們。”
凌風道:“那豈不是用不了半個時辰,魏國公就得被百姓給砸死了?”
秦攜緩緩道:“那就再派幾個大夫在旁邊守著,百姓洩憤之前,他們休想一死了之。”
凌風立即去辦,把魏國公等人掛在了菜市口的牌坊下,怕百姓讀不懂罪狀書,還心地請了京城最有名的說書先生,一天多場的痛斥魏氏一黨的罪狀。
百姓群激,尤其是聽到汲州一案時,全都怒不可遏,紛紛拿起手中的爛葉子臭蛋砸了過去,甚有憤慨者,直接朝魏國公頭上澆了一桶大糞。
冠敗類,就該讓他們臭萬年!
可魏國公在菜市場被辱了多日,仍不見魏長榮現。
秦攜心裡像紮了一刺,十分不爽。
慕容行卻道:“是你高估魏長榮了,這魏家人但凡有一點良心,也做不出毀堤沖田,以賑災銀去買百姓命這種令人髮指的事了。魏氏全軍覆沒,九族連盡除,剩下一個逃竄的魏長榮,不足為懼。朕會命人發放海捕文書,繼續追蹤。至於你……”
慕容行拍了拍秦攜的肩膀:“你上還有傷,朕先準你半個月休沐,剩下的事給凌肅凌風理即可。”
“小傷而已,臣覺得……”
“你不嫌累呀?”慕容行打斷他的話,戲謔起來:“不想陪老婆熱炕頭了?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每次出任務,有事沒事就拐到宣平侯府門口。做慣了,現在讓你明正大,你還不樂意了?賤不賤吶!”
秦攜無言以對,角卻忍不住揚了起來,一副老黃瓜刷綠漆裝的噁心模樣。
慕容行一臉鄙夷,擺了擺手,“滾回家去吧,趕,在這礙眼。”
秦攜只好拱手告退,剛出了宮門,一輛馬車駛了過來,簾子掀起,先出一個狗頭。
“秦攜!”
“汪——”
一人一狗同時出聲,秦攜選擇遮蔽了狗聲。
“天這麼熱,你怎麼來了?”秦攜看向簾子後頭的雲寄歡。
“這還用問,特意來接你的呀。”雲寄歡道。
秦攜抿著,低頭上了馬車,坐在雲寄歡旁。
“傷口今天怎麼樣?”
雲寄歡自然而然地捲起了他的袖子,檢視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沒有洇,傷口完好。
“藥快沒了,我剛剛順道去太醫院給你重新取了藥了,張太醫換了藥方,去了鎮痛的藥,可能會難幾日……”
秦攜看著被熱的紅撲撲的臉頰,“讓下人跑一趟就好了。”
“下人跑一趟,跟我跑一趟能一樣嗎?”雲寄歡看著他,笑道:“我跑一趟取來的,你喝著不覺得味道不一樣嗎?”
“是不是苦中還帶著那麼一點點甜,秦攜?”雲寄歡歪著頭湊上去問他。
秦攜又被了一下,角早已高高揚起,不自就把人攬到懷裡,明明很高興,卻故意板著臉:“我什麼?”
‘夫君’才了幾天,就不喊了。
秦攜突然算起了賬:“你對我的熱就只有幾天?”
雲寄歡失笑,出一隻手,食指和拇指在一起,拿給秦攜看:“知道這是什麼嗎?”
秦攜不解。
雲寄歡把手指湊到他面前,“這是你的心眼,最多針眼大,再大就沒有了。”
秦攜又氣又笑,卻無從反駁。
雲寄歡靠在他肩上,仰頭親了親他的臉頰,“放心,本小姐對秦大將軍正在興頭上呢,稱謂而已,夫君喜歡聽,我喊給夫君聽就是了。”
秦攜真的死了雲寄歡這般狡黠又直白的模樣,每次都得他心猿意馬。
好想親呀。
可惜馬車已經停下,外頭傳來徐季白的聲音。
馬車沒有回將軍府,而是去了善堂。
“善堂的人說要慶祝一下,我也覺得是該慶祝慶祝。本來想等父親和哥哥回來再慶祝的,但大家都太高興了,等不及了。大不了等他們回來,我們再慶祝一次。”雲寄歡一邊下車一邊道。
秦攜跟著雲寄歡下了馬車:“下次可以把酒席擺在宣平侯府。”
朝廷已經為沈家正名,恢復了沈家的爵位,之前查抄沒收的田地莊子也如數歸還。
雲寄歡頷首,興道:“我已經讓飛絮帶人去侯府檢查了,看看哪裡需要修繕,要趕著手修繕起來。陛下開恩,沒有追求哥哥的罪責,想來哥哥和葉姐姐的婚事也快了。”
徐季白一改鐵公本,準備了一頓極為富的酒席,善堂所有人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但最高興的還是要屬雲寄歡。
秦攜從沒見過笑的這麼開懷過。
終於,眼睛裡的沉鬱不見了。
值得慶祝。
酒宴從白天持續到晚上,秦攜因為有傷在不能飲酒,但云寄歡喝醉了。
喝得酩酊大醉。
沒人攔著,也不想攔著。
不過是喝點酒而已。
徐季白給他們準備好了房間,秦攜用沒傷的那隻手扶著回房休息。
雲寄歡東倒西歪的,倚在秦攜上才堪堪站穩。
秦攜把帶到房門口,正要進門,靠在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
“哪來的小白臉?”
秦攜:……
雲寄歡踉蹌直起掙開他的手,手指著秦攜的鼻子,惡狠狠道:
“別我!”
“信不信我相公把你手剁下來!”
前世里,她是聖旨冊封的桓王妃,卻陰差陽錯,生下鎮北王蕭少鉉的孩子,一世紅顏薄命。 今生,她要重新挑選良人,桓王、鎮北王通通pass! 卻不想,冤家路窄又是一番癡纏。
馮玉貞爹孃不疼,丈夫早逝,唯唯諾諾、逆來順受過了一輩子,在個性冷淡的小叔子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住的時候,也因爲怯懦拒絕了。 在崔氏老宅寄人籬下,被任勞任怨使喚七八年,卻被他們污衊不守婦道,捆住手腳沉了塘。 死後才得知原來他們都活在話本里,而話本里的主角正是她的小叔子,崔淨空。 崔淨空外表光風霽月,實則多智近妖,本性暴虐恣睢,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沒人會預料到,自第二次科舉下場後他連中三元,一朝金榜題名,步步高昇,而立之年便登堂拜相,位極人臣。 在其權傾朝野十餘年間,崔淨空徇私枉法,大肆追捕清流,滿朝文武噤若寒蟬,時人私下無不唾其爲“奸相”。 馮玉貞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夫君的喪禮上。 此時的崔淨空尚還衣衫破舊,只是個秀才。他面無波瀾,眼珠黑沉,像是攝人心魄的黑珍珠,還看不出日後的嗜血本性,啓脣正問她:“不知嫂嫂可願隨我而居?” 這一回,馮玉貞攥緊了袖口,咬脣點了點頭。 後來在數不清的春情浮動、無力招架的時刻,她都無比悔恨這個無異於引狼入室的決定。 對方步步緊逼,而她退無可退,哪怕逃出萬水千山也無法擺脫他的桎梏,最後只能任由他饜足地全數佔有。 崔淨空是個缺乏情感、感受不到喜怒哀樂的怪物。 讀書也好、爲官也罷,對他而言,一切難關都輕鬆地宛若飲水吃飯,所有的變數無不在掌控之內,所以他漠視生死,只貪圖嗜血的快感。 除了當他理所應當地以爲寡嫂會乖乖等在家裏,待他高中狀元后順理成章地接她去京城成親—— 然後,她逃跑了。 這是頭一次,崔淨空嚐到了痛苦的滋味。 怯懦、弱小的寡嫂,同絕大多數世人一般別無二致,愚昧不堪的貞娘,卻最終成了一條拴在他脖頸上的繩子。 她輕輕扯一下,崔淨空就只能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