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鎮威閣,環壁劃分數不清的分格,直達穹頂。
這些格子有大有小。大的能容納猛獅巨鸞,小的,怕是只能塞進一沓薄紙。
這是天機部最核心的樞紐地帶,門外重兵把守,強行破開閣鎖格,也會有機關襲擊。
宣榕帶著容松走進,掃了眼每個分格上都有的復雜鎖扣,漫不經心猜測,余大人要給的禮被藏在了哪間格子,自言自語道:“幾年沒來,怎麼覺很多空格都被啟用了?”
“那是。”鎮威閣的管事利落地奉了茶,介紹道,“余大人帶我們造了很多東西。郡主,臣帶您瞧瞧?”
宣榕點頭,聽如數家珍,半個時辰轉瞬即逝,又見管事忽然對大門恭敬道:“余大人。”
再轉頭看去,果然,余鵬已經小跑著過來了:“久等了久等了郡主,臣這就給您拿!做了半個月呢!”
說著
,他一躍而起,一掌拍在墻壁某塊鐵皮上。那塊鐵皮凹陷,一頁牽了無數線的皮紙彈出。余鵬一陣噼里啪啦牽線,墻壁上,暗格猶如棋盤棋子,突然開始無規則地變幻位置。
讓人眼花繚。
最終,一個掌大的方格停在宣榕面前,格上鎖扣開啟。
余鵬將里面致閃爍的琉璃燈取出,往宣榕懷里一塞:“您看看!‘千變萬化琉璃燈’!”
宣榕:“……”好名字。
余大人在取名上天賦全無,但造機巧屬實是一把好手。
宣榕憑著直覺轉燈下按鈕,燃焰自升起,琉璃鏡片走馬燈般旋轉,在墻壁上打出威嚴的佛龕寶像,和繚繞飄的浮云——
宣榕剛納悶“千變萬化”在何,余鵬就又在格子里,掏出一堆琉璃片道:“這是彌勒佛,這是大帝,這是送子觀音……”
宣榕:“……………………”
工匠們以人勝天,天生對神佛并無多敬畏。
哭笑不得地收下這份大禮,已經琢磨著著找座佛寺供著了,道了句謝:“多謝您,您手藝更上層樓了。耶律呢?他回去了嗎?”
提到耶律堯,余鵬又來了興致:“幫我把樞軸拆了,在外頭呢,我答應帶他在天機部逛一逛。唉估計得下午才能到飛鸞咯。”
宣榕失笑:“太子今兒在天機部嗎?”
余鵬想了想:“應該在策室那邊,聽尚書和侍郎大人們的年終述職。”
宣榕便道:“那算了,您別帶他逛,我帶他吧。您先去忙。”
萬一撞見阿旻,阿旻得怪罪余大人。
余鵬本就心急火燎要去忙研制大業,求之不得,趕手腳地一攏,將機關收束。
又把耶律堯領了進來,一推,推到宣榕面前,踮著腳一拍他肩,道:“行,給您了!”
便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耶律堯看了眼余鵬背影,又轉過頭宣榕對視,挑眉:“嗯……?怎麼回事?”
宣榕找管事討了個小匣,將禮裝進,抱在懷里,解釋道:“阿旻也在,讓他看到不太好。”
耶律堯故意曲解的意思般:“我很見不得人嗎?”
“不是。”宣榕只能解釋清楚,“我怕余大人吃掛落。你想在天機部四走走?我帶你逛吧,不過有的機重地,恐怕就不方便了。”
耶律堯垂眸笑道:“好啊。不過……這些牽線,余鵬沒收好吧?”
他抬手指了指出一角的白線。墻上鐵皮沒合嚴實,約可見里雜無章。
按理來說,這是完全不可能出現的狀況——但誰讓余鵬今日實在興過了頭。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管事,順著耶律堯指向去,登時臉一變:“快快快!!!快出去!小容大人,帶著郡主出去!!!”
說著,就是奔至墻邊,攀著墻壁臂一夠,想要將機關復原。
但已經來不及了,未功歸位的鑰匙反倒了蓄意攻擊的證據。
鎮威閣機關騰騰,自中向外,地面裂開盆大口。想要將上方的人盡數吞噬。
宣榕首當其沖,在一陣失重中向下跌落,還沒反應過來,旁邊就有人抓住手腕。輕輕一托,把攬懷中。
能到鬢發上揚,頭頂的暈由大變小,火速攏合。
容松崩潰的聲從遠奔來,由遠及近:“我靠!我不就是把余大人送出去個轉背功夫嗎!爺爺個了!!這地面別關啊啊啊啊啊!太子殿下還囑咐我不能讓他——”
“咣當”一聲,頭頂地面合攏。容松的聲音戛然而止。
兩人一齊向下摔去,好在這“窟”不高,兩次呼吸后,宣榕聽到耶律堯悶哼了一聲,他似是想帶著卸力站定,但不知踩到了什麼,沒站穩,向后跌坐——
宣榕又一次結結實實撞在了他上。
這覺似曾相識,起來的流程也和挖墳那晚別無二致。
一回生二回,手掌很小心避開耶律堯,撐著地面站了起來,十分淡定:“無事,等人來救。”
耶律堯也意識到了不對:“這下面……怎麼會有網和墊?”
“……”宣榕猶豫片刻,還是實話實說,“阿旻小時候不小心摔下來過,而且不高,所以我方才沒躲。你以后不要再墊背救人了,很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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