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得想個轍將國璽拿回來才。”吏部侍郎王煥進諫道,
裴浚卻是極有耐心地笑了笑,“無妨,太后娘娘是明事理的,給老人家一點時間,會想明白的。”
朝臣看著他這副溫文爾雅的面孔,險些要忘了前段時日那雷霆手段出自他手。
裴浚就是這麼一個人,舉止投足極有風度,幾乎沒有怒失態的時候,但你不知道哪日他便要亮出尖刀,要了你的命。
這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皇帝沉得住氣,可害得是底下員。
柳海送了吏部員離開,回到偏殿,就看到裴浚溫和余韻未褪,眼底已現沉。
“陛下,您準備怎麼辦?”
裴浚將太后退回來的折子隨意往旁邊一扔,“急什麼,先熬熬鷹。”
熬一熬閣與翰林院那些老臣,看他們樂不樂意任由太后為禍宮闈。
“所有打回來的折子,你均送去閣,太后不滿的地兒在哪兒,就讓他們改哪兒。”
橫豎折子均是閣票擬再送來書房披紅,最后再由太后蓋璽發回閣。
太后不批,那就是閣票擬得不對。
楊元正雖然跋扈專權,但他心懷社稷,從不耽誤公務。
這擂臺,先讓閣與太后去打。
奪回國璽與裴浚而言并不難,但不能明搶,這關乎千百年后的名聲,他必須要太后親自把國璽送回他手中。
柳海侯了一會兒見他靠著龍椅閉目養神,趁這機會便開口了,
“對了陛下,今個兒是姑娘十七歲生辰,您看是不是得賞些什麼?”
裴浚倏忽掀起眼瞼,濃郁的墨眸有那麼一瞬的恍惚,他記得三月三那日李寧似乎提過此事,近來太忙就給忘了,他也從未記過什麼人的生辰,包括他自己,他對這些不興趣。
裴浚一時坐直了,了眉棱,“是朕倏忽了,按份例該賞什麼?”
柳海訕訕著他,不知該如何接話。
裴浚回過神來,意識到李寧現在還沒有位分,白皙分明的手指輕輕在桌案敲打著,心頗有些五味陳雜,沉默片刻他吩咐道,“按貴人份例賞生辰賀禮。”
柳海立即喜笑開,“老奴遵旨,”從文華殿退出來,招手示意候著的小使上前,
“回養心殿吩咐韓玉,讓他開庫房,取四匹素縐緞,三匹云錦,一副金鑲玉的頭面送去給姑娘,就說萬歲爺賀芳辰。”
“誒,奴婢這就去傳話。”
寧這邊正打算去廊下家張羅席面,便被韓玉帶來的賞賜給攔住了。
“恭賀姑娘生辰,奴婢替萬歲爺送賞賜來了,”韓玉吩咐人將那些綾羅綢緞與珠寶首飾擱在桌案朝寧笑道,
“姑娘有所不知,這是陛下按貴人份例給您的賞呢。”
寧明顯很意外,愣愣看著那些賞賜沒有說話。
韓玉只當高興壞了,“等夜里陛下回養心殿,您親自磕頭謝恩吧。”
寧笑著回,“這是應當的。”
送韓玉離開,寧倚著門簾張養心門的方向,笑容漸漸落下。
原以為會很高興,卻發現也不過如此。
現在才明白,原來要的從來不是什麼貴人份,不是永遠踮著腳去夠他,想要的是一份平等,相向而行的,像李老頭與李婆婆那般,像燕承與楊玉蘇那般。
喜歡的也不是華麗的首飾或艷的裳,是孤單時那個人能陪嘮一會兒嗑,天冷時那個人能替掖一掖被角,若是可以,將擁在懷里任撒會兒,那就更完滿了。
而這些,裴浚給不了。
寧轉將賞賜封在箱籠里,跟裴浚賞的銀錢一道鎖在碧紗櫥。
*
紫城玄武門下有好幾排廊房,錯落有致形五十多個院落,這些院落安置了一些侍宮人,也有一些品階低下的老太妃,除此之外還空出幾個院落,供人喝酒吃席,這一帶院子里種滿了棗樹,有心靈手巧的宮人摘了棗子釀棗酒,時常拿去宮外賣。
午時正,寧與姑娘們來到其中最僻靜的一院子,此地離玄武門近,吃完酒正好出宮騎馬游玩。十幾名到了一半還多,除了章佩佩等幾位好的姐妹,也有如鄭明蓉這般想親近寧的,寬敞的廊屋擺下兩桌席面,熱鬧喜慶。
席上姑娘們各自贈了賀禮給寧,大家曉得的子,賀禮并不過于貴重,卻很合心意,譬如親自繡的香囊,畫的折扇,一支湖筆等,都是寧用得著的東西。
酒席過半,姑娘們才發覺,寧很豪氣,酒量不差。
“你再喝,小心我們把你扔去書房。”
寧捂了捂微醺的面頰,直往章佩佩懷里躲,“我不去。”
大家看著憨的模樣笑一團。
宴席結束,楊婉,梁冰與王淑玉回養心殿當差,章佩佩和楊玉蘇將寧攙上了萬春亭,三位姑娘在這兒吹吹暖風,寧喝多了,趴在桌案歇息,楊玉蘇將自個兒的披風給蓋上,陪著章佩佩說話。
“你這一走,宮里都沒意思了。”章佩佩托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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