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帝派人徹查此事,舉告之人卻離奇死,而後並無人能證明對方殺平民之人,此事不了了之。然而,當初剿之時,確有大批平民死,陳威將此事推說於軍犯下罪行,至於真相……
無人得知。
兵馬司向梁明帝提議由振威將軍帶兵時,梁明帝很快同意了。
振威將軍陳威,是三皇子表哥、陳貴妃兄長的兒子。
梁明帝越發病重,無論是太子還是三皇子,這時候把兵撥給陳家人……
多年風平浪靜,終於一朝打破。
“砰——”的一聲。
段小宴從門外走進來,大汗淋漓,後跟著的蕭逐風解下護腕,二人在屋裡坐下,各自倒茶喝。
裴雲暎不悅:“我這裡是演武場?”
今日不該值。
殿帥府無事,他回府看看寶珠,這二人卻不請自來,非要在他府上院子裡練刀。
“演武場人太多,”段小宴仰頭喝茶,“你這裡清淨,那麼大片園子也沒個花,空著浪費。”
裴雲暎與裴雲姝的宅邸一牆之隔,裴雲姝喜歡種花,花圃群芳爛漫,裴雲暎園子裡卻空空,平平整整正適合練劍——也不怕劍氣傷到花花。
“練完了,”他牽牽角,“可以走了嗎?”
段小宴把茶盞擱在桌上,鏗鏘有力地開口,“我要蹭飯。”
裴雲暎:“……”
年說得理直氣壯:“聽說你把食鼎軒的廚子請回來了,日日給雲姝姐做好吃的。”
“你等下也要去雲姝姐屋裡用飯吧,來都來了,帶上我們唄。”
裴雲暎瞥他一眼,“你又提前把俸銀花了?”
段小宴不好意思地一笑。
“前些日子路過文巧閣,掌櫃的說新得了一隻玉枕,枕上去冰涼,說連枕數年,青春常駐,強健。我聽說只剩最後一隻,順帶就買了……咱們俸銀也不多嘛。”
裴雲暎盯著他足足半晌,哂道:“你老了之後,一定會被騙很多銀子。”
“我……”
正說話,外頭又有人進來。
來人是青楓,從懷中掏出一封花裡胡哨的帖子,低聲道:“主子,仁心醫館差人送來慶帖。”
蕭逐風一愣,段小宴已經蹦了起來:“仁心醫館?”
他竄到裴雲暎邊,頭去看慶帖容,“……小店開張五十年慶賀並移擴店面……嗯,仁心醫館這是經營得有聲有啊。”
年湊近央求,“哥,你到時候帶上我唄,我也想去瞧瞧。”
自打陸曈離開醫院回到西街後,裴雲暎早該去西街一趟,奈何歧水兵事來得突然,梁明帝日日召見至深夜,一來二去就耽誤了。
如今帖子來得正好。
青楓遲疑一下:“主子,還有一事……”
“講。”
“仁心醫館的人送來慶帖時,特意囑咐過,請您務必前去,這次慶宴邀人不……”
“翰林醫院的醫紀珣也會前去。”
此話一出,屋中陡然安靜。
裴雲暎緩緩抬眸:“紀珣?”
頭頂視線忽然變得有些迫人,青楓著頭皮開口:“醫館的人說,陸醫先給紀醫下了帖子。”
“先?”
裴雲暎面無表:“紀珣為何也在?”
“還能為什麼,人家畢竟是陸醫未婚夫嘛。”一邊段小宴順口接到,又先合掌激起來:“果然,我說得沒錯,紀大公子與陸醫果然淵源不淺。從前可沒見陸醫對別的人這樣主。”
他想著想著,有些嘆:“說起來,這二人看起來,還般配。”
裴雲暎漠然:“哪裡般配?”
“同樣清淡冷漠、醉心醫,陸醫穿白,紀大公子也穿白,這還不夠般配嗎?”
裴雲暎一言不發。
蕭逐風肩頭聳。
他譏笑:“先給紀珣下帖子,看來,未婚夫之名確實花落別家了。”
裴雲暎強調:“和紀珣看起來本不。”
“那更糟糕,”蕭逐風淡道:“男兒後婦,子重前夫。你這後來者,似乎並未佔到先機。”
段小宴瞪圓眼睛,彷彿發現了般驟然開口:“什麼?原來哥你對陸醫……”
裴雲暎冷冷看他一眼:“你閉。”
段小宴噤聲。
年面上仍帶點不可置信的驚疑,上卻順口安:“沒關係沒關係,紀大公子哪裡比的上哥你,你生的俊手又好,和陸醫看起來也般配的,陸醫穿白,你穿黑,你倆走在一起……”
他目瞥過裴雲暎,今日這人穿了件圓領對窠鷹紋黑錦袍,英氣凌厲,遂絞盡腦地開口:“……像對黑白無常似的。”
裴雲暎:“……”
段小宴訕訕:“這是誇獎、讚你的意思。”
蕭逐風嗤笑一聲。
正說著,芳姿在外面敲了敲門,輕聲道:“世子,晚飯備好了,小姐您現在就可以過去。”又瞧見屋中另兩人:“段公子和蕭副使也在?”
蕭逐風站起,“不用,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段小宴茫然:“哎?這馬上都快吃飯了……”
裴雲暎看向蕭逐風,眼神似笑非笑:“不佔佔先機?”
蕭逐風沒理會他,整整佩刀,衝芳姿微微點頭,側離開了。
待他走後,段小宴仍一臉費解:“他有什麼事啊?不是說好來蹭飯的?怎麼都快蹭上了人走了?”
“不用管他。”
青年拿起慶帖,視線落在慶帖的名字上。
字跡並非陸曈字跡,卻如出一轍的潦草,一看就是下帖之人並未用心,宛如匆匆偶然想到寫下。
他沉默太久,段小宴瞧出他臉不虞,小心翼翼詢問:“哥,仁心醫館的慶宴,咱們還去嗎?”
裴雲暎放下帖子。
“去。”
他抬眼,無所謂地笑笑,語氣有些冷淡。
“當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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