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來賭坊找我?”他勾笑著,有些不懷好意的意思。
“可以,只要沈郎君方便。”
他似乎被一本正經的篤定意外了一剎:“你那相國老爹還能許你去那種烏七八糟的地方?”
“不讓他知道就可以了。”
“包括今日與外男在這等幽之所私會,也是——不讓他知道就可以了?”
被說得漲紅了臉,一時沒回上話來。
然后便見沈元策捻起了那張約見他的字條:“裴姑娘,威脅人之前呢,先想想自己有沒有把柄落在別人手里,我的和你的清譽綁在一起,揭發我之前,先掂量掂量劃不劃算。”
不等作答,沈元策已經朗聲笑著走了出去,留下一句:“這地方選得不錯,就在這里吧。”
他不接的威脅,但還是妥協地接了給他定期換藥的提議。
或許是因為他知道,的威脅不是出于惡意,就像也知道,一個救人心切之時,連己要命的都來不及顧及的人,不可能當真拿姑娘家的清譽出去說事。
竹月擔心沈元策往外胡說,可相信他不是這樣的人。
世人用了那麼多年都不曾見過他的真面目,而幸運地,在遇見他的第一天就見過了。
第103章 裴雪青×沈元策·莊周夢蝶(貳)(“我就是看看沈郎君會不會等我)
日頭從中天慢慢往西走,金烏西墜時分,整座水榭被金紅的夕籠罩,滿目皆是虛幻的暈。
竹月不知第幾次在一旁勸,說沈郎君肯定在賭坊玩得起興,忘了今天是換藥的日子。
裴雪青依然安安靜靜捧著醫書,總覺他不會因為玩樂失約。
自打沈元策答應到水榭換藥裹傷,這段日子每次都照給的期日來了, 雖然來了以后總是手臂一,等包扎完便走,看上去很嫌棄的嘮叨, 不想在這兒浪費丁點時間,可倘若他當真那麼好賭,當真是不守信的人,又怎會一次次從花天錦地的賭坊半道出來赴約呢?
何況依照他傷口的狀況,每次定下的期日都不同,從一開始的隔天,到之后隔三天、五天,一個看起來對萬事萬都渾不在意的人,卻將這些變化的期日記得清清楚楚,他本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大大咧咧的渾人。
“反正我回府也是看書,在這里看也一樣,再等等吧。”
裴雪青繼續低頭看書,等到夕西下,晚霞散去,天暗得看不清字,讓竹月將燈點起來。
竹月點了燈擔憂道:“姑娘,咱們還是回去吧,要是錯過城門下鑰的時辰就麻煩了。”
“馬車回城需要兩刻鐘,就等到城門下鑰前三刻吧,若他冒著天黑來了,我卻不在,便是我對不住他了,我等到最后一刻,知道他當真不會來了也好安心。”
“你們讀書人都這麼認死理嗎?”一道年輕的男聲忽然在不遠響起,裴雪青偏過頭去,看見那錦年一步步踩著木橋走了過來。
步子踩得晃晃悠悠閑逛似的,可等他走近,卻分明看到他膛上下起伏,像是急急趕了一路。
裴雪青連忙起給他斟了一碗茶水。
沈元策像是當真了,沒再像以往那樣無視的客套,接過茶碗將茶水一飲而盡:“干等一下午,就不知道讓人傳個信來問問?”
“我是擔心貿然去找沈郎君會給你添。”一面與他解釋,一面又給他斟了一碗茶水,“方才一念之差我就走了,沈郎君下次如果有事晚到,可以差人知會我一聲,這樣多晚我都會等。”
“你很想再多一個人知道我與你在這里會面?”
難怪他總是獨一人赴約,連最親近的仆從也不帶。
明明遇事思慮得很是細心周全,卻總要裝得糙馬虎,不守禮節。
裴雪青打開醫箱,請他在人靠坐下,像前幾次那樣給他換藥。
沈元策垂眼看著作:“裴姑娘還沉得住氣啊,也不問問我為何遲了半日。”
“ 沈郎君肯定有要的事。”
“你怎知我不是單純忘了,或者故意戲耍你?”
“ 沈郎君不是那種人。”
“還真把我當好人了。”沈元策翹起了,抖啊抖的,又擺出了那副全天下他最邋遢最差勁的樣子。
老實說,若不知他秉,看見他這坐沒坐相,流里流氣的模樣,也會覺得有點討厭。
他在面前似乎還算收斂,雖然不友善,但并未說太過分的話,聽說他在永盈郡主那兒才惡劣至極,怎一個狗吐不出象牙。
裴雪青替他上著藥,想了想說:“沈郎君,我既然已經知曉你的,其實你在我面前可以不必做那些違心的姿態,說那些違心的話。”
沈元策偏過頭來看。
“沈郎君在外不由己,口不應心已是累,我給你換藥是想為你好,卻害你在我面前仍要繼續圓謊作偽,這樣我心里很過意不去。方才我不問沈郎君今日為何晚到,也是不想你再費心費力地編造說辭。”
“我與沈郎君也算因禍結緣,其實我很想認識真正的沈郎君是什麼樣的。”猶豫了這麼多天,裴雪青終于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沈元策看著的目有了些許波,抖著的也停了下來。
替他理完傷口,抬頭直視著他:“我空口白話與人說沈郎君懷武藝,不會有人相信,那我若與人說,沈郎君實則是個英勇善良又微的人,大家就更不會相信了,所以沈郎君不用擔心在我面前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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