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王夫人躺在貴妃榻上泡著腳,腦海裡卻始終回想著林夫人的那番話,一時怔怔的出神。
為泡腳的丫頭小心翼翼的替拭著上的水漬,正要幫把腳包起來,便見房門忽然砰的一聲開了。
王夫人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見是自己的心腹媽媽岑媽媽,便收斂了怒氣,沉聲問:“怎麼回事?”
岑媽媽快步走到跟前,有些為難的俯下低聲在耳邊說了幾句話。
王夫人的面瞬間變了,半響又閉了閉眼睛,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又恢復了平靜:“我知道了,你先讓們回去,我稍後便過去。”
等到岑媽媽出去,便對伺候的丫頭看了一眼,小丫頭急忙替將鞋子穿上,服侍換了裳。
王夫人有些挑剔:“不必穿太豔的,換一套素淨些的來。”
等到收拾停當,對著鏡子看了一眼,這才緩步出了房門,帶著丫頭婆子往東邊正院去了。
東邊正院裡,王老夫人正氣的發狠,指著王大爺王威氣急的呵斥:“好!你好啊!我邊的大丫頭,便是你父親母親見了,也得尊重幾分,你倒是好,你竟然把我的丫頭也給打發了,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別人家的祖母都是十分寵孫子的,孫子要什麼給什麼,可王老夫人有些不同,對這個嫡長孫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原因倒也沒有其他的,主要是王威沉默寡言,一直都不喜歡跟人親近。
祖孫倆關係一直就是澹澹的。
可是像是這麼疾言厲的呵斥他,這倒也的確是頭一次。
王威站著沉默不已。
王老夫人氣的更加厲害:“你還杵在這兒幹什麼?!你是嫌氣我氣的還不夠狠是不是?快去把蓮心給我找回來!”
蓮心是王老夫人跟前的寵婢,跟隨王老夫人已經多年,也合老夫人的心意,所以這次才會大發雷霆。
王威卻站著沒,甚至還有些憨厚的撓了撓自己的頭,憨憨的說:“找不回來了,已經走了。”
“走?”王老夫人氣的厲害,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能走去哪兒?!”
一個丫頭,還在奴籍,若是私自出逃,那報到府去,被抓住了可是一個死字!王老夫人更覺得王威是在故意搪塞,氣的一下子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氣吁吁的指著他:“今天你不把人給我出來,我便當再沒有你這個孫子!”
說的實在是有些疾言厲,一屋子的下人都低垂著頭屏聲斂氣,生怕會惹來禍患。
幸虧沒過多久,王夫人便急急地趕到了,搶在王威答話之前攔在了王威跟前,笑著對王老夫人解釋:“娘,這件事都是兒媳的不是,都怪兒媳不好.....蓮心,被兒媳給送走了!”
一面對著王威擺了擺手,讓王威站到一邊兒去,自己走到王老夫人跟前,輕聲細語的哄勸王老夫人:“您也不要太生氣了,蓮心是好,只是.....到底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我知道您喜歡蓮心,所以只是把送到外地莊子上去了,如此一來,時間過去,流言蜚語了,自然便能讓再回來。”
字字句句都是在暗示,王老夫人一下子就聽出來了的話中深意:“你是說,對阿威了不該有的心思?”
王老夫人半信半疑。
王威立在一邊正在玩自己的手指,一面玩一面抬頭衝著王老夫人笑了笑。
王老夫人被他那笑意看的有些頭皮發麻,皺了皺眉轉開了頭,瞇了瞇眼睛,終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疲倦的對著王夫人擺了擺手,又皺眉道:“其他的話我也懶得說了,只是他現在年紀逐漸大了,你預備把他的婚事拖到什麼時候?總歸是男大當婚,你還是快些把他的親事定下來,如此一來,也好讓他收收心,一直這樣算是什麼樣子?”
一面連房裡的丫頭都不放過,一面卻不娶個正妻,實在太不像樣了!
王夫人急忙笑著攙扶:“您放心,這事兒兒媳正要跟您和老爺商量,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家,就等著到時候去提親呢!”
王老夫人緒大起大落之下,已經累了,聽完這話,也沒有表現出多有興趣的意思,閉上眼睛不再多說。
王夫人會意,衝王老夫人行了禮,便領著王威出來。
一路領著王威到了他自己的院子裡,王夫人才變了臉,回過頭去惡狠狠地盯著兒子看了一陣:“讓你不要惹事,你為什麼總是不聽?!現在還把主意打到你祖母邊的丫頭上了!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氣的了不得,王威卻仍舊笑瞇瞇的玩著自己的手指,毫不以為意。
他油鹽不進,王夫人自己氣了一陣,只覺得心口堵得慌,好不容易平靜了一會兒,等到岑媽媽面驚慌的進來,便又皺起了眉頭。
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是等到岑媽媽說出來之後,仍舊是忍不住面大變。
岑媽媽有些驚恐的看了看王威,忐忑的問:“夫人,您看.....”
“還是按照之前的做法,把人置了,絕不能讓訊息傳出去!”王夫人嘆了口氣,只覺得嚨鼻子都一起在冒煙,氣的一陣一陣的頭暈。
可是氣過了,還是盡力忍住了脾氣,看著還在玩個不住的王威,又是氣又是無奈的訓斥:“你自己老實些吧,若是真把你娘給氣死了,我看以後誰還能給你繼續收拾這個爛攤子!”
王威笑瞇瞇的抬頭看著,喊了一聲娘。
王夫人知道他油鹽不進,也乾脆懶得再說什麼了,直截了當的說:“這件事不能再拖了,過幾天你跟我一道去一趟陳家赴宴,到時候給你這說一門親事,等到你了親,隨你想怎麼折騰便怎麼折騰!在這之前,不許你再鬧出什麼是非,否則的話,我也救不了你!”
王威也不知道聽進去還是沒聽進去,轉過一熘煙兒的進裡間去了。
王夫人懶得管他,回頭吩咐岑媽媽:“給我送封信去給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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