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626.沉冤昭雪
夜幽暗,起風了。
武誠聽到門響,就見伍思賢低著頭,腳步虛浮地走出來,滿面淚痕。
武誠扶住伍思賢,抱住他,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低聲說:“沒事的,我們回去吧,回去再說。”
伍思賢跟著武誠往外走,到門口,聽腳步聲在後響起,武誠回頭,就見伍思琪小跑著過來,遞了一個不大的食盒給武誠:“這是我娘給大哥的。”
武誠接過伍思琪遞來的食盒,伍思賢回頭,伍思琪已經又跑走了。
出了縣衙,明月高懸,他們的馬拴在外面樹上。
武誠打開食盒,裡面是一碟白白胖胖的包子,還冒著熱氣。
伍思賢鼻子一酸。李氏原也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出的,雖然伍銘宇當了之後,李氏不經常下廚,但偶爾也會親手做飯菜,孝敬伍老太太,或者專門給伍思賢做宵夜,說他讀書辛苦。
而伍思賢最喜歡吃的,就是李氏做的醬包子。
有些東西變了,可有些東西其實沒有變。李氏作為在伍銘宇落難時嫁給他的人,並不曾經歷過伍家曾經的榮,對如今的日子已經很知足,而素來心地善良,對伍思賢視如己出,在如今這種況下,更能理解伍思賢的難和苦楚。
“快嘗嘗,這是我嬸娘做的醬包,可好吃了。”伍思賢拿了一個包子塞到武誠手裡,倏然又淚流滿面。
武誠咬了一口,點頭說:“是很好吃,我正好了。咱們吃完再上路。”
於是,武誠和伍思賢兩個人,就坐在黔城縣衙門口的大樹下,一塊兒吃包子。
吃完了,伍思賢一時也不想走,兩人仰頭看著月亮,武誠聽伍思賢跟他講他小時候的一些事。
後半夜,伍思賢心平複了很多,兩人才騎馬離開黔城,回京城去。
伍家。伍銘宇一夜未眠,坐在書房裡,聽到護院稟報,說伍思賢和武誠走了,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才起回房。
天大亮時,伍思賢和武誠策馬進了京城。
武誠執意先送伍思賢到姚家門口,看他進去,才掉頭離開回家去。其實他很想到姚家去找姚珊,不過折騰一天一夜,也沒怎麼睡,服皺了,臉也沒洗,他要回去收拾一下。
六伯接過伍思賢手中的馬韁,說姚大江和宋氏都在家,讓他回來就過去。
伍思賢到主院,神憔悴,風塵仆仆。姚大江和宋氏一見他,什麼也沒問,讓他先洗手洗臉,坐著喝茶,然後宋氏去給他盛了一碗香噴噴的茸粥,還有兩張伍思賢最喜歡吃的蔥油餅。
“快吃吧,有什麼話吃完再說,不想說也沒關系。”宋氏對伍思賢說。
伍思賢點點頭,默默地吃了宋氏端來的食,雖然他其實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吃完之後,伍思賢對姚大江和宋氏說了事的經過。他正在學著敞開心扉,不再像以前那樣,把什麼事都在心底。
姚大江和宋氏聽了,都是一陣唏噓。真正有錯的人死了,但給別人留下的傷害,還在持續。
說一句“伍思賢只是命不好”很簡單,可的事,哪裡又是講道理就能解決的呢?伍思賢心裡的創傷,只能等待時間來治愈。
“爹,娘,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我知道,我叔父和嬸娘都沒有恨我,我祖母也不是真的恨我,只是太難過了,那些東西太沉重太淒苦,換個人,也未必能夠承。”伍思賢歎了一口氣說。
姚大江點頭:“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你可以把他們的恩都存在心中,默默地關心,但不必再強求什麼。你叔父是個明事理的人,你嬸娘對你祖母也很是孝順,你要相信,他們會照顧好你祖母的。”
伍思賢點頭,起回了他的住,很疲憊,想要躺下睡一覺,可躺在床上,卻又無法眠,睜著眼睛看著床頂,直到看到眼睛酸流淚,不知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待伍思賢一覺醒來,天都黑了。中間宋氏沒有讓人過來打擾他。
伍思賢坐起來,就聽窗邊傳來一道悉的聲音:“醒了?”
是秦玥。伍思賢愣了一下:“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我?”
“剛來,想跟你聊聊。”秦玥點了燈。
伍思賢連忙下床走過來,面比起早上回來的時候好了一點。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秦玥遞過來一杯涼掉的茶水。
伍思賢喝了一口,涼茶,讓他越發清醒,沉思片刻之後,點頭說:“有。有一件事,我希大哥可以幫忙。”
“給伍銘宇封侯?”秦玥問。在伍思賢睡覺的時候,武誠來過,事的經過,都跟秦玥和姚瑤講了。
伍思賢搖頭:“不是。雖然莫雲齊已經死了,但我還是希,當年伍家的冤屈,可以昭雪,還逝去的人和活著的人,一個公道。”
秦玥聞言,緩緩地笑了,手拍了一下伍思賢的肩膀:“其實我也正有此意,這才是伍家人真正需要的東西。不過有件事,得問你,還伍家人清白,其中會涉及到你的世,這個要公開嗎?我知道你到如今大概也不在意這些,但這種事,伍家人或許更敏,會不會覺得有損伍銘偉的名聲?”
伍思賢皺眉,沉默片刻之後,搖搖頭說:“既然要沉冤昭雪,便將全部真相公開吧。我想我祖母和叔父並不希我這個仇人之子繼續佔著伍家長孫的名頭,即便只是外人眼中的。我父親已經過世,他並不需要我這個非親生的兒子來維護他的名聲,他們若是在天有靈,最需要的,是真正的公道。”
“好,我明白了。其他的事,給我。”秦玥說著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又回頭,半開玩笑地問,“爹說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改姓姚,進姚家族譜?畢竟你將來死了,得有個地方安。”
伍思賢角微:“大哥言之有理,這件事,我很樂意。”
“走了,你趕快收拾一下過去,我們都吃過晚飯了,娘專門給你做了好吃的,留著等你起來。”秦玥話落出了門。
伍思賢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洗漱過後,換了服到主院去。
兩日後,秦玥下旨,為十幾年前伍家的事平反。
皇榜上張告示,將當年的真相,悉數公之於眾。
這對先皇莫雲齊的名聲自然是大大的損害,不過都是事實,且他已土,誰還在乎?
而事實上,記得伍家當年變故的人,都還能想起來當初那離奇又突然的事。如今真相大白,竟然全都是莫雲齊搞的鬼。
要說證據,很簡單,伍思賢的存在就是最直接的證據。莫雲齊那些年始終沒有選定太子,對伍思賢十分偏,臨死前將他接到宮中居住,這些全都是無可辯駁的鐵證。一個臣子的兒子,竟是皇上的種,這說明什麼?是誰的錯?有腦子的人都能想清楚。
伍銘宇一家被宣召回京面聖。
一家老小跪在朝堂上,秦玥下令宣布另外一道聖旨。
並非冊封伍銘宇,而是追封伍銘宇的父親伍祁為忠信侯,世襲罔替。伍祁已故,伍銘宇自然而然就為新的忠信侯。
伍老太太淚流滿面,連連磕頭,泣不聲。
這份恩典,對他們伍家,不管是逝去的人,還是活著的人,都意義不凡。
直接冊封伍銘宇,他是無法接的,因為他並不想用他父兄的冤屈來為自己換利益。
但秦玥追封的人,是伍祁。“忠信”二字,正是伍祁人生的寫照。伍祁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得到一個公道,而伍家如今活著的人,心中也得到了一份真正的安。
秦玥看著伍銘宇,神淡淡地說:“這些,是你們應得的,不是誰求朕施舍給你們的,因此不必有任何負擔。如今大盛國正是用人之際,朕調查過你的政績,早該有升遷的機會,是被莫雲齊刻意製。原京城伍家,敕封忠信侯府,伍老夫人的誥命也不會的。希伍卿日後不要讓朕失。”
伍銘宇跪伏在地,恭聲說:“微臣叩謝皇上隆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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