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洲，我不你了。

    傅硯洲，我不你了。

    “……”

    深夜，男人被噩夢驚醒，耳邊一直回響著那道清幽、飄渺的聲音。

    他額頭上布滿冷汗，腦海裏全是程箏著大肚子決絕的背影。

    他掀開被子下床，輕手輕腳地去到隔壁房間，站在門口看見安穩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緩。

    他放心地關上門，卻沒有回隔壁的客房，而是去了書房，打開保險櫃。

    裏麵有數不清的文件、房產證等……

    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的所有證件。

    傅硯洲盯住它們，確保無誤後鎖上了保險櫃。

    說他自私也好、卑鄙也好、固執也好。

    他都管不了了。

    他隻要他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

    他可以彌補，可以贖罪。

    但他不會放手。

    除非，他死了。

    ——而主臥裏。

    原本睡的程箏睜開眼，從被子下掏出藏的手機。

    本在跟倪定梧通消息，商定細節。

    孩子就快要生了，等生下孩子時，就是唯一離開的機會。

    不然，也許隻要那個男人疑心一直不消，那麽這輩子都會被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在他的羽翼之下、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帶著所有的仇恨和不甘茍活著。

    ……

    “你後悔了？下不去手？”

    一座三層別墅，絕的人冷眼睨著貴婦裝扮的人。

    “別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父親給的。”

    許麗茹垂著頭，默不作聲，麵看不出什麽。

    虞湘湘冷笑一下。

    打蛇還是要打七寸。

    “川都已經十二歲了，你想讓他一直當獨生子嗎？我提醒你，過了十八歲就不能改名字了。到時候，他一輩子都隻能許川，不能虞川，上虞家的族譜。”

    “你……你還想讓我怎麽樣？程林不是已經死了嗎？程箏……已經很痛苦了，你還想怎麽折磨嘛。”

    “我就是讓你給打個電話，其他的不用你管。我費盡心思差點在北視的人麵前暴才到這個手機號，你可別枉費我的辛苦了。”

    許麗茹骨架纖瘦，風韻卓雅，看著也就三十幾歲，這些年被虞釉白包！養，皮更是吹彈可破，不輸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兒子是的心頭，更是能讓有機會嫁進虞家的籌碼。

    讓兒子姓虞，變婚生子、而不是私生子是畢生所追求的目標。

    那個兒……早在自己十幾年前離開程家時，就當沒有那個孩子了。

    考慮清楚後，當著虞湘湘的麵撥了那個號碼。

    來電顯示陌生號碼一直跳躍在屏幕上時，程箏的好記讓一下子收神經，高度張起來！

    是那晚，許麗茹打給的號碼！

    手都在，忙扶著笨重的肚子去找錄音筆！

    “喂，箏箏？”

    “……你是誰？”

    “我……我是媽媽，那晚，不是還給你打電話了嗎？”

    “那晚你為什麽沒有來？”

    “因為……”許麗茹不能說，那晚，虞釉白和虞湘湘本就沒想讓去。

    “不是我不去，是你先走了啊。”

    “我一直在等你，是你沒有在約定的時間出現！”

    “好了箏箏，媽媽錯了。媽媽是有苦衷的，你今天出來，媽媽把你爸爸是怎麽死的都跟你說清楚，好嗎？”

    程箏蹙眉頭，纖細的手握拳頭。

    “好。哪裏？”

    許麗茹說了一個地址。

    掛斷電話，程箏的心變一片荒原。

    出發前，給倪定梧打了個電話，又把錄音筆到陳媽手裏。

    “我有一個朋友白越，您一定會有機會見到他的，到時候幫我把這個東西給他。”

    “哦哦，好。”陳媽隻知道夫人給的東西一定很重要，於是小心收好。

    白越，白越……在心裏記住這個名字。

    “陳媽，謝謝您，在亞瀾灣的時候除了我公公之外，您是唯一讓我覺得溫暖的人。更謝謝您，在我懷孕的時候一直照顧我。”

    “哎呀夫人，您說什麽呢，這不是應該的？”

    陳媽地低下頭。

    再一抬頭，程箏已經朝門外走去。

    自從那晚夫人跟傅先生說了很多話後，兩人都哭了。此後，傅先生不敢再把夫人關在家裏。

    於是，對於程箏的離開，並沒有阻止。

    對這位夫人最後的印象，就是在一片刺眼的雪中，回過頭，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

    xxxx年2月7日，晴轉陣雪。

    下午兩點十分左右，北城公路大橋發生嚴重連環車禍，四車相撞，三死五傷。

    重傷者中一人為足月的孕婦。

    送達醫院後，醫生立即剖腹取子。

    一個小時後，孩子平安。

    大人搶救無效死亡……

    這一場連環車禍的慘烈，就是在幾年後人們提起來，依舊連連慨……

    砰！

    醫院搶救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裏麵孤零零地停著一用白布蒙起來的“”。

    骨形纖細，腹部平坦。

    男人踉蹌著靠近，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

    傅硯洲不相信。

    他早上出門時，家裏那個小人還平和地坐在餐桌旁吃早餐，他看著吃了不，達到和孩子需要的攝量才敢出門。

    還有不到半個月就到預產期了，醫生說需要適量運增強力，生產時才有力氣。

    他每天回家都陪去散步。

    在前麵走，他在後麵跟著，生怕腳下一，摔著可怎麽辦？

    他一邊靠近病床，一邊裏零零碎碎地念叨著：

    “馬上就到預產期了，箏箏，我真的很期待我們的寶寶降生。他一定會很可……我希是個孩，像你一樣的孩。兒是爸爸的心小棉襖，箏箏，你給我生個兒好不好？”

    “這些日子我總算知道了，懷孕太不容易了。箏箏，我不是不心疼你，非讓你生孩子。我隻是太想要了，太想要一個在你肚子裏孕育的寶寶。他流著我的，也流著你的……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箏箏，他們都說這是你，我才不信呢。”

    “你現在一定在家裏等著我，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我也氣我自己，可我更你……”

    他說著，掏出手機打到別墅。

    “喂，陳媽？”

    陳媽帶著哭腔：“……傅……傅……”

    “夫人呢？讓接電話。”

    “夫人……夫人下午出門了。警隊打來電話，說，說有一個重傷者是夫人……”

    傅硯洲把電話一下子甩開！

    他立在病床前，雙眼猩紅，手抖著去揭開那塊白布……

    蒼白的、清冷的、倔強的……悉的一張臉龐讓他一下子跪倒在麵前！

    他張地用袖口去拭頭上的鮮和傷口。

    “疼不疼？箏箏，一定很疼吧？是不是？”

    程箏閉著眼，毫無反應。

    傅硯洲的近的臉、的眼、的耳朵。

    他輕聲喚著：

    “箏箏……”

    “老婆……”

    “寶貝兒……”

    “醒醒，求求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