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勘甩開興安的手,走去了孟元元旁邊,給擋住了西墻方向:“別往那邊看,沒有好東西。”
西面墻下,是幾賊匪的尸,模糊的很是駭人。他不想讓看到那些。
他輕聲提醒,孟元元微揚起臉龐,看到了他臉上的認真:“嗯。”
“元元?”正巧,郜夫人從倉庫里出來,一眼看見進來的侄兒,當即雙手一拍大,哭了起來,“你想嚇死伯母?”
孟元元趕跑過去,也是鼻子一酸:“你看,我沒事。”
“你這孩子,那麼高的房頂,你爬上去,就不怕一個萬一?”郜夫人可不依,剛才是親眼看著孟元元怎樣一步步爬上貨,最后從氣孔里鉆了出去。
被在箱子后頭,眼睜睜看著,大氣兒不敢出,生怕一個靜就分了人的神。
剛走近的賀勘正好聽見,隨之往倉庫里看了看。屋頂橫亙的大梁,細窄的氣孔,再結合適才郜英彥的話,他已經猜到了什麼。
在船上看到的那枚煙花彈,是孟元元放出的。利用倉庫的貨攀爬,隨后上了大梁,再由氣孔鉆出,到了屋頂……
孟元元察覺到別人的注視,轉頭去看,正對上賀勘的一雙眼睛。
“公子去屋里坐,我幫你包扎。”看去他的手臂。
有了線,看見他袖上的一片紅。還有,他上全是泥濘,向來端方持重的郎君,此時上沒有一是干凈的,哪怕那張俊臉,也臟得看不出原來模樣。
看到底的時候,孟元元皺了下眉:“你的鞋呢?”
賀勘的左腳上居然沒有鞋,沾滿泥水的羅松松套在腳踝上。
“嗯,”賀勘低頭看看自己的腳,淡淡道,“可能是踢倒那賊子的時候,掉了。”
孟元元眼中閃過疑,方才柳樹那邊可沒有泥漿,更何況沾在賀勘上的這些,更像是河中的淤泥。
“先理傷口罷,”郜夫人看了眼賀勘的手臂,嚇得捂住口,“快進屋去。”
說完,就強打著神往院中走去,去看自己的男人和兒子。
孟元元去推開了屋門,帶著賀勘進了屋子。
跟上來的興安剛想往屋里走,在看到自家公子疏淡的眼神時,卻了腳步。
“呃,那個,”他指了指混的院子,咽了口唾沫,“我去幫忙。”
“去罷。”賀勘邊送出兩個字,應允。
隨后腳步一邁,進了屋。
屋里的桌上還是方才飲酒時的一團糟,倒下的空酒瓶,吃了一半的包子……
孟元元拖來一凳子,擺在還算干凈的角落:“公子先坐下。”
說著,又轉回到桌旁,撿起那把倒了的圓肚酒壺,手里搖了搖,隨后提著快步回來。
回來時,賀勘已經依的言,坐去了凳子上,正好也是傷口最疼的時候。
孟元元在他的邊彎腰,酒壺隨手放在腳旁,眼睛落在了他的右臂上:“我先把袖子絞下來,你手臂別啊。”
輕聲叮囑著,仰臉看他。
“好。”他點頭應下。
孟元元拿起剪子,半彎著腰,從賀勘的上臂,剪開了他的袖子,出了結實的薄。
的臉近在眼前,細膩的,明亮的清眸,因為張而抿的櫻,細看還能見到微微現出的酒窩。
賀勘的鼻尖除了自己的腥氣,此時突兀的闖進清新的水仙香,隨之混雜在一起。
“要是疼,你就說話。”抬眼看他,眸中仿佛會說話一樣,輕輕淺淺的印著擔憂。
孟元元把那片袖扔去一旁,屋燭火明亮,真正看清了賀勘手臂上的傷,著實嚇了一跳。
傷口很深,正汩汩的往外滲,約可見翻出來的……突然有些不敢手。
“只是看著駭人,其實并不深。你瞧,本沒傷到筋骨。”賀勘見著孟元元白了一張臉,就知道是嚇到了。
像是給證明一般,他還故意收放了幾下手指。
孟元元回神,后牙咬了咬:“公子,我給你把傷口起來罷。”
一直這樣流不行,天寒地凍的,傷口很容易惡化,在這邊沒有郎中也沒有藥。傷口起來,好得快也止。
而且,他明年春闈,手臂留下傷萬一影響握筆書寫……
賀勘低頭看眼模糊的傷口,又看看等著回復的孟元元:“你如何知道用線傷口的?”
孟元元不明白這時候他還問這些,便道:“父親教的,在船上傷,用針線起傷口最有用。”
“對,”賀勘道了聲,“只是要辛苦元娘了。”
孟元元見人答應,也不耽擱:“公子忍一忍,我也是頭一次幫人這樣料理傷口。”
說著,抓起酒瓶,用里面剩下的酒,清洗著賀勘的傷。做得仔細,全神貫注。
蹲在他的邊,手里飛快的引上針線,另一只手上他的手臂,將翻開的傷合,隨后下了第一針。
的頭頂上,男人一聲不吭,仿佛現在的只是一塊布料。只是到了中段,終是聽見他逐漸濃重的呼吸。
一針一針,孟元元每一下都在心里數著。也張,后背已經冒出一層汗,可是不能分神。其實就是短短的時候,在覺中,像過了一宿那樣漫長。
終于,傷口在手里合,心力也在這時候耗盡,子竟是一晃,往一旁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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