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面走道上傳來腳步聲，接著便有人從外面敲響了門。

賀勘說了聲進來，門被拉開，興安走了進來：“公子，人回來了。”

說著，興安將疊的方正的紙雙手到賀勘手中，隨后自己出了包廂。

賀勘接過紙來看了兩眼，并未打開，隨之塞進袖子里：“秦尤沒在里面。”

如此，孟元元也就知道，是賀勘派了人進賭坊里面查看。可他收到的那張紙，又是什麼？

“元娘，我要去林場一趟，你先回家。”賀勘站起來，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斗篷，在空中一展披在上。

這個時候去林場？

孟元元往外面看了眼，天比頭晌時更加沉。

從茶樓里出來，兩人分開，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走著。

“公子去林場做什麼？”孟元元問。

后一步遠跟著興安，聞言道：“可能是衙門過去人了罷？夫人知道的，那些樹要清點清楚可相當麻煩。”

孟元元應了聲，抬頭看了看天，估著再有一個時辰就會下黑，去了林場怎麼清點？還有賀勘收到的那張紙，又是要做什麼用？

驀然，覺得自己想得太多，那邊終歸是賀勘的事。還是該想想，明日回卓家的事。

走出兩步，興安說要吃炒栗子，便跑去了遠的攤子。

孟元元左右無事，就站在路旁等著。才剛站下，就聽見一陣喧鬧，看過去正是不遠的賭坊。

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坊門圍滿了人，紛紛朝里看熱鬧，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忽的，有人大吼一聲“讓開”，是那守門的其中一個大漢，正從里面走出來，手里居然還拖著一個人。

人群趕讓開，那壯漢才走到門外，大的手臂這麼一掄，手里的那人就跟個破布袋一般，飛出去落在街上。

可巧，孟元元正好站得近，便就看清了那人的慘狀。

整個人被打得不樣子，臉上糊滿了，搐著，那手臂看著就是已經被折斷……

“夫人，咱們走罷！”興安哪還顧得上買栗子？趕跑回來，擋著孟元元離開。

兩人快走幾步，才出去一段，那賭坊的兩個看門壯漢便又過去，對著地上那人繼續拳打腳踢，里還罵著：敢在這兒鬧事，找死……

終于離開了那混地方，兩人腳步慢下來。

孟元元從剛才的事中回神，這也是第一次見到賭坊的兇狠，看著本不怕當街鬧出人命。不由就想起州南城，那群賊匪也是這般囂張。

不同的是，賊匪是暗中著，賭坊則是明目張膽。

“那人怕是兇多吉咯，”興安走著，拉著長長的尾音，“賭坊的人可沒有人。”

當天晚上，賀勘并沒有回來。

孟元元獨自在西廂，把昨日的那只珊瑚簪子，拿帕子認真的包起來，隨后放在床頭的枕下。想著，后面還給賀勘。

外面靜得很，天下黑后便再沒了一兒的風。

松開頭發，從墻角的架子上抱下五弦阮，隔著那層包布，指尖摁在琴弦的位置。

這時，外面有了靜。

孟元元看去屋門，等了一會兒，那聲音才重新響起。是東廂里，興安敲著銅盆給人家講書。看了看桌上的燭火，終是放下阮咸，過去吹熄了蠟燭。

翌日。

推開屋門的時候，外面飄起了雪，看樣子是將天明時才下的，地上只薄薄的一層。

孟元元走到院中，習慣的往西耳房看了眼。自然，那窗口上仍是空的。

倒是正屋里的地上，準備了些東西。大概就是賀勘讓人準備的，給卓家帶的禮。

孟元元只瞅了一眼，里就沒想帶什麼東西過去，他們扣著自己的東西還未還回來哩。算起來，當年母親給卓家的銀錢也不。

頭晌，用過朝食，去了一趟劉四嬸那兒。劉四嬸在街坊中人緣兒好，能聽到不消息，孟元元想，萬一就能聽到點兒關于秦尤的。

到了過晌，才去卓家。興安想跟著，被拒絕。

有些事，不想被外人知道。

此時，雪已經慢慢下大，飄飄揚揚的簌簌落著，沒一會兒就會落滿肩頭。

這樣的天氣，估計在林場的賀勘，應該是下不了山了罷。

卓家在縣城的西面，與秦家正好是一東一西。本來一路走著會很冷，可是雙臂很是溫暖，因為帶上了那副兔皮子臂套，防寒風。

到了卓家時，面無表的婆子開了門，見到外面站著的子，便將門大敞開。

時隔許久，孟元元終于又踏進了這座院子。

“老爺出去了，娘子隨我去見夫人罷。”婆子走在后面跟著。

卓家是一兩出的院子，孟元元經過前院兒，徑直穿過垂花門，進到了院兒。

院子的西南角是一間暖閣，木氏正在這里喝茶。聽見門開的聲音，倚在榻上的，懶懶掀了掀眼皮。

“元元回來了？”扔下手里半小把的瓜子，慢悠悠坐正子，瞧著門邊進來的。

厚實的門簾放下，孟元元也看清了榻上的木氏：“舅母，是元娘。”

木氏常年不勞作，整個養得白白胖胖，臉上還糊了一層，聞言笑了笑：“快坐下，讓舅母好好瞧瞧咱們的賀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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