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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時間,長途汽車肯定沒有了。
如果趕不回去,明天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了考場。
而且,還得去一趟老家,那道屬於自己的那張準考證和學號。
因為太過張的緣故,也不覺得,可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在火車站附近找車。最好是能攔截到過路的順風車,省時又省力。
只是這一次,幸運神並沒有眷顧。
站在路邊反覆攔截車輛,被罵過,還險些被撞,可停下來的幾個司機都不是要去縣城的方向。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花朝眼中希的漸漸熄滅。
難道,就註定與高考無緣?
「吱!~」
刺耳的剎車聲,突然在前面不遠響起。很快,那輛小汽車了,居然慢慢往後退,一直退到了花朝邊。下一刻,車窗降了下來,也照亮了車裡那人的臉。
花朝探頭仔細看去,旋即一挑眉。
「錢學兵?你、你這是……」
錢學兵的目很複雜,打量著花朝時的眼神里,有無盡說不清道不明的緒:「你要回縣城?」
「啊?對對……」
「上來吧,我正好也回去。」錢學兵開口。
可花朝卻遲遲沒。
「怎麼,怕我把你賣了不?」
「……」
上就上,誰怕誰!
花朝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當真就坐上了錢學兵的車。
等車輛一開,就後悔了!
不是早就說好了,恩願已了,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嗎?怎麼又跑到錢學兵的車上來了?不過現在,都已經在車上了。要是錢學兵真的敢對行不軌之事,也不介意直接把人廢了,自己開車回去。
錢學兵沒說話,唯有車輛行進在路上時的馬達聲。
老實說,錢學兵似乎變了很多。
上一次和錢學兵見面時,還是在醫院裡。到底不忍心看錢年那孩子求醫無門,四壁。說到底,到底是自己疼了一輩子的孩子,如何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去死。這才替他指了一條明路。但願能早干預,早治療。不說治癒,只要能讓他以後可以自理,也算是了結了與他的母子分。
不過,記得那時,黎芝好像又懷孕了……
「那個……」
「你……」
兩人詭異地同時開口,又各自停下。
「你先說吧。」花朝退了一步。
「你怎麼會在這裡等車?我記得,姓霍的手下有不人手,就沒人開車送你一程?」
「這種事你居然也知道?」
連都不知道霍北堯的手下有哪些,他就知道了。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討厭。
「你兒子現在怎麼樣了?」
想了想,還是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你是說年?就那樣。」
錢學兵拿了一煙出來點上,「上次你說了他的病,這段日子我專程去了趟海市,找了專門的醫生。他們說,他還真的是這個病。說起來,我還沒向你道謝。」
「道謝就不必了。還有,我不習慣二手菸,麻煩你別了,謝謝。」
錢學兵愣了下,不過還是依言把煙掐了。
曾經無所不談的兩人,此刻卻相對無言。
汽車還在繼續行進。
花朝一直注視著車窗外,當然,也暗暗警惕著同在一輛車中的錢學兵。
「其實,你不需要這般張,你該知道,我算不得一個正常的男人。」
錢學兵突然開口,還看了一眼:「是黎芝對我的手。我無能。可好笑的是,卻懷孕了,懷了第二胎……」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聲很瘮人。
花朝沒笑,也沒。手裡卻暗暗警惕著,打算隨時給他一下。
「我和黎芝離婚了。哦,就是你離開縣城的那天。」
花朝猛地看向他。
「你被誤會,我不是故意跟蹤你。我只是心很糟糕開著車胡跑,鬼迷心竅似的,就開車去了躍進村的村後。等我把車停下來,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我下車了煙,恰好看到你上了姓霍的手下,好像栓子的車上。當真只是湊巧。」
「是麼?」
花朝不置可否。
並沒有搭話的意思。
反倒是錢學兵繼續說了下去,「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空了。我問自己,這麼多年了,我都做了什麼。我一件件回憶。從最初滿心抱負來到躍進村後,到現在,這一路走來。我不明白,我和你之間……」 (5,0);
「不要把我扯進去,我嫌髒!」
花朝再忍不住,打斷了他未完的話。
錢學兵抿了,沒再說。
似乎在專心開車,似乎思想在拋錨。總之,剩下的路,兩個人都沒有再做任何流。
直到,車輛進了城,他才開口:「你是在城裡,還是回老家?」
「回老家。」
「你家的人不是都去了省城嗎?你怎麼……」
「我高興不行嗎?」
「行。」
錢學兵調轉方向盤,再度朝著躍進村的方向行進。此刻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鐘了,馬路上,居然還有不打著火把趕路的行人。著實讓花朝意外。
「這些人,應該都是去參加高考的。上面恢復高考了,這些下鄉的知青們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絕佳的機會……哦,對了,你在這個時候返回,也是為了參加高考?」
「你猜。」
「真巧啊,這次我來縣城,也是為了督促此事。得等高考結束後,才會離開。哦,對了,你才從省城回來,那你拿到你的準考證和學號了嗎?你回躍進村,不會就是為了拿……」
「沒錯。說起來,還得謝謝你送我一程。否則,我無論如何也趕不回來。」
花朝難得的對他說了句謝。
「哎呀,真不容易啊!仔細想一想,你上次對我說謝謝,是什麼時候?好像,還是你我沒鬧翻那時?」
見花朝要翻臉,錢學兵反倒笑了:「虧得你遇到了我,否則,你就算回去也來不及了。要是我沒猜錯,你的準考證現在要麼在公社,要麼就被其他人替你帶回去了。與其到找,不如直接去公社看看。」
說話間,他又把車換了個方向。
花朝有些遲疑。
可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等到了公社,天還黑著,花朝去看了一眼,公社辦事的大門鎖著,想找人也沒找。
反倒是錢學兵下了車,去了旁側看門的地方,把看門的大爺喊了起來,又打了一通電話。等了差不多半小時左右,終於看到有人深一腳淺一腳過來了。
直到拿到了自己的準考證,花朝都覺自己好像還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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