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徇心中閃過千百個念頭,攏于袖中的手不由暗暗握,冷聲問:“污蔑王后乃大罪,是何人令你如此?”
不論事實如何,此刻他與趙姬,在眾人眼里實為一,此如此說,已令趙姬聲譽損,他亦面掃地。
那子口中被堵住,只慌張的搖頭,發出“嗚嗚”兩聲。侍從上前,將麻布取出,才道:“大王,婢不敢妄言!未有人指示,皆妾親眼所見!”
劉徇眸冷凝,不得發作,面無表紋:“何?”
那婢急證明自己所說,忙道:“就在沐華殿,大王可親去查看!”
劉徇抿不語,只抬眸沖郭瞿所在微使了個眼。郭瞿十分敏銳,早在殿中生變時,便已趁眾人未察之際,躲暗,此時一皆劉徇眼,立刻會意,悄無聲息的先眾人一步出殿。
旁人見此,紛紛屏息凝神,只觀不語。只劉延壽假意勸道:“既是親眼所言,不若親去查探,若屬子虛烏有,也好證王后清白。”
劉徇目犀利,一面在心中估量著時間,一面對那婢森寒道:“你可知,若所言有假,將黥刑?”
婢見他未如先前所料一般激憤而起,立即查看,不由瑟然一抖,然思忖片刻,不由又壯了膽子,大聲道:“若誆騙大王,愿刑!”
黥乃酷刑,即以刀刻字于人面,再涂以炭黑,令其永不消退,形同毀容,雖不比刖刑、宮刑等殘忍而駭人聽聞,于尋常子而言,卻也是致命打擊。
眾人聽信誓旦旦,不似作偽,不由信了幾分,向劉徇的眼神亦不由多了幾分意味。
時下民風豪而悍,婦拘束亦,若是尋常休離、改嫁等事,自不足為道,可趙姬為王后,公然行止不端,形同赤||的令劉徇蒙。
劉徇不聲又忘一眼左側列那張空的席位,心再度沉了沉,凝神著門外黑夜,仿佛在思量。直至門外,一悄無聲息歸來的侍從沖他微不可見的點頭,他方暗松了口氣。
睽睽之目下,他倏然步下臺階,肅道:“孤平生最不喜出爾反爾之人,你既出此言,便不得反悔。”說罷,也不給機會說話,直往沐華殿而去。
行至門口,他忽停下腳步,沖想前去一看究竟,卻又不敢貿然跟上的劉延壽與鄭胥二人道:“方才二位還道要還王后清白,不妨同往。”
劉延壽與鄭胥對上他面無表,深邃可怖的模樣,不知為何,莫名生出心虛與不安,訕笑著起跟上。
沐華殿雖離此不遠,卻鮮有人跡,只婢偶行灑掃之事,如今眾人靠近,但見門窗虛掩,卻能見到熒熒燈,顯然的確有人在。
眾人心思各異,紛紛看向劉徇,等著他破門而。
殿門外,劉徇雙手握,停步命婢提燈上前,自己卻并不彈。
饒是方才已悄悄派人前來,他心中仍是惴惴,生怕當真瞧見最不愿見到的場景。
婢輕叩門扉,喚道:“大王在此,王后可在?”
屋外一片寂靜,十數人屏息凝神,靜待回答。
屋傳來腳步聲,兩婢推開虛掩的門步出,齊齊行揖禮道:“王后方才因醉酒,回屋時不慎扭傷,幸遇真定王太子,將婢等喚來。今王后正在殿中小憩。”
說著,二婢側讓開,令眾人看清屋形。
屋正中一屏風,前設獨榻,榻上斜倚一弱人,正是趙姬。
仍是一方才宴上的藕荷曲裾,衫齊整,一手支額頭,一手踝,面含春,眼簾低垂,眸中帶霧,朱輕咬,鬢邊層層薄汗,一副強忍腳踝疼痛的模樣。
而榻旁兩仗,那頎長而清秀,著王太子袍服的年輕男子,不是劉安,還能是誰?
二人雖共一室,卻皆衫齊整,全無異狀,更有婢子在,哪里有半點不妥之?
劉徇抿不語,雙目微不可察的稍稍移開。
“怎會?不可能!”方才告發的婢子大駭,分明記得清清楚楚,那人已照計劃,王后亦被下了藥,當理智全失,怎會如眼下這般好好的臥于此?
莫說是,便是悄然跟來的鄭冬蘭,亦是震驚錯愕,不敢置信的著劉安,想不通一早便布好之事,怎會出這樣大的紕。
那婢還撲,卻聽劉徇一聲令下:“拖下去,堵住,黥刑。”
侍從應聲而上,將其擒住,又將麻布塞其口中帶走。
鄭冬蘭想不到素來溫厚的劉徇竟會如此毫不留,嚇得渾僵,再瞥見屋中劉安過來時,滿是嚴肅與審視的目,更是心中一,再不敢出聲。
再觀劉延壽與鄭胥,此二人哪里想到劉安也會牽涉其中?自然不敢再多言。
劉延壽沖劉安使眼,命其趕出殿,鄭胥則訕訕道:“原是誤會一場,親眼查看也好,恰還了王后清白。”
其余人等見事已明了,不敢久留,紛紛散去。
劉延壽等也趁劉徇不察,隨眾人離開,卻不料才出數步,便被劉徇派人攔下:“天已晚,請王留步,今日便歇在宮中吧。”
說罷,也不理劉延壽與鄭胥目瞪口呆的錯愕模樣,由著侍衛將此數人半請半迫的請往旁的空殿暫歇。
……
沐華殿中,數人合力,將藏于屏風后昏厥的男子拖出,另有郭瞿迅速向劉徇匯報方才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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