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既出，屋中卻無半點回應，只幾聲抑的輕若若現。

那婢子驚了一跳，再不敢多留，忙紅著臉退遠些，匆匆而來沖劉昭行禮道：“大王與王后已睡下了，公子不如明日一早，大王離去時再來。”

劉昭滿腹疑，遠遠的一眼那黑漆漆的門窗，只得轉回屋。

……

屋，阿姝滿眼是淚，埋怨似的瞅著他，氣息不穩道：“叔妹……難得這樣守禮，要，要來問安……”

劉徇正是不可收拾的當口，哪管得了這樣多？

他只顧得細細的親，低語道：“不必理會，若真要同我道別，稍等一等也是一樣的。”

阿姝直得說不出話來，腦中一片迷蒙，再無暇多想旁人。

許久，待一切偃旗息鼓時，便聽到第一聲鳴，時辰到了，劉徇該出發去軍中點兵出發了。

二人也無暇休眠，只得起收拾。

阿姝渾酸，懨懨的靠坐在床邊，看著劉徇神飽滿的穿戴。

待他穿戴整齊后，方起披，親自將他送至院門邊。

劉徇一甲，在微弱的晨熹中閃著銀。他忽然停在院門邊握住手，半是期待半是張道：“小兒，你可有話要對我說？”

像是怕他想不起似的，他又添了句：“我此行是去沙場上。”

此話似曾相識。

阿姝稍一愣，便立刻想起去歲，他征戰時，送往邯鄲去時，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那時全然不懂，他所求為何。

今日，聯想起后來阿嫂的話，乃至前日他的一番陳，忽然出一抹微笑。

“大王此去，定能順利克敵，大殺四方。”微中，頰邊兩朵淺淺酒窩仿佛盛了，令他心口發：“我便在這信都中，替大王與眾將士祈福，等著大王早日歸來。”

劉徇心中一陣激。過了一年有余，他終于頭一次自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他才要手去抱，卻聽又有腳步聲傳來，竟是再度起趕來的劉昭。

先前離去時，聽了那婢子的話，才睡了一個多時辰，便又趕著劉徇離去前，前來送行。

“阿兄，我原要趁著你方才歸來時，便先來看你。可你那時已睡了，我便又等到了現在。”

說話時，雖能見滿面的倦意，一雙稚的眼里，卻有種說不出的得意，仿佛是個等著大人夸獎的孩子一般。

阿姝想起方才的事，一張俏臉倏的紅了，不聲的退后一步，移至劉徇后半步。

劉徇面亦有些僵。

若換做平日，他定會因妹妹的懂事與用心而大為贊賞。可今日，劉昭兩次來得都不是時候。

他只“唔”了聲，手草草的了發頂，作語重心長狀道：“阿昭長大了，懂得關心兄長了，甚好。我不在信都時，你切記要聽馮媼與你阿嫂的話，不可闖禍。”

劉昭先還因得了夸獎而喜悅不已，再聽后一句老生常談，又聳下臉，怏怏道：“我知曉了，阿兄，你快走吧，我還等著回屋睡去。”

劉徇越覺心中憋悶，又不得將妹妹攆走，只得又回頭看了眼忍著笑意的阿姝，將滿腹要說的話都咽回腹中，鄭重沖二人道：“至多三月，我定歸來。”

說罷，轉提步，踏茫茫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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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流言

劉徇此番出征并州, 乃奉天子命，平梁弇、薛襄之叛, 聲勢十分浩大。

冀州境各郡國之兵力都被調過半, 經長達月余的練，集一逾十萬的大軍, 橫穿冀州，直撲并州靈丘城而去。

照先前商定的計策，劉徇已先一步派出不人手潛并州。

梁弇深諳讖緯之, 素靠著一卜卦看相之，與三寸不爛之舌，冒充劉氏宗親才得今日之勢力。劉徇便是看準了這一點，令派出的人手暗中聯絡并州當地的游俠等，于百姓間散播消息, 言梁弇冒天下之大不韙, 假劉氏宗親之名, 引起眾怒，目下并州的荒，便是天神降災以懲戒之, ，不久, 梁弇更要遭滅頂之災。

正值并州流言紛紛, 便傳來劉徇大軍境的消息，一時間令叛軍人心惶惶。梁弇為流言，數度當中占卦, 得出的結果卻皆不如人意。饒是他憑借自己滔滔的口才，誆騙許多人，此番也是抵不住心底的恐懼，屢屢在下臣面前出破綻，反令流言越發甚囂塵上。

而趁此之時，劉徇又放出消息，言蕭王軍中有三倍于尋常行軍的厚軍糧，引本就面臨缺糧的薛襄軍蠢蠢，不過十日后，便派出兩萬銳，突襲阻截糧草。

然此舉卻正中劉徇下懷。

由劉季所率的先鋒部隊，早已于途中設下埋伏，待那兩萬銳行至山谷之地時，便自山中殺出，自高一面投擲石塊，一面出箭雨，不多時，便將那兩萬人打得措手不及，潰敗而逃。

出戰首捷，劉徇軍士氣大振，梁弇軍則軍心潰散。接下來月余，便越發順利。

……

而信都城中，雖遠離戰事，阿姝卻每隔十日便能收到劉徇自前線命人快馬送回的戰報，有時還有他親手所書的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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