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業活了大半輩子,見識過太多瘟疫和疾病,鼠疫對他來說已經算不上是多難攻克的疑難雜癥。
有了寧王府的令牌,差們立刻去衙門稟告知府。
知府陳子興得到消息,親自帶了一幫差過來,“下陳子興不知兩位小世子和神醫到此,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天水鎮離京城還有好遠一段距離,天高皇帝遠,知府不希鼠疫影響自己的升遷,故意瞞此事的行為讓人唾棄。
宮衍白眉峰一擰,俊秀的臉上神冷肅,“陳大人,你這般罔顧老百姓的死活,怎麽配當父母?”
盡管他年紀不大,可是周散發出的凜冽氣勢竟是讓陳子興到了強大的迫。
噗通!
陳子興當場跪倒在地,對著宮衍白磕頭認錯,“下知錯!還請小世子給下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天水村裏有兩三百條人命等著他們去救治,宮衍白沒有再追究他的責任,而是下令道,“你立刻派人統計天水村得了鼠疫的人有多,將確診鼠疫的人與未確診的人分開。確診者住在村北,未確診者住在村南,另外已經故的村民全部集中起來,進行火化理。”
在這個朝代,醫療水平有限,鼠疫是極其可怕的傳染病,一旦失控,將會導致千上萬的人被染。
柳業剛才隻是給他們幾個孩子講了一下鼠疫的傳播途徑和防治辦法,宮衍白便能融會貫通,並且第一時間下達指令,讓差去執行。
“你們進天水村之前,每人先喝一碗湯藥,進去之後不要村民家中的東西。另外,把這個蒙麵罩派發下去,一人一個,進村前戴上擋住口鼻,千萬不能取下來。”
宮衍白說話間,將他們臨時用多層紗布製作的簡易口罩給知府陳子興。
這個口罩是當年雲九璃跟柳業一起去給人治病的時候,發明出來的,說是可以防止飛沫的傳播,在紗布中間還置了一塊吸水藥棉,在接到鼠疫患者的時候,必須佩戴好蒙麵罩,此辦法可以有效阻止鼠疫的傳播。
陳子興不敢大意,連忙接過蒙麵罩,發給差,讓他們做好防護後,進天水村。
由於有神醫柳業在,眾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對於鼠痛也沒有那麽害怕了。
“陳大人,這是我師爺爺的藥方,可以防治鼠疫,還要勞煩你派人去藥鋪多抓些藥材回來。”雲遲將手中解毒活湯的方子遞給他,“柴胡二錢,赤芍三錢,桃仁八錢,紅花五錢,川樸一錢,甘草二錢……先抓三百份,抓過來之後,就讓人盡快把藥煎出來,越快越好!”
“是!下立刻命人去抓藥!”
陳子興雙手捧著雲遲遞給他的藥方,眼神都亮了幾分。
這是神醫開的方子,隻要按照這個方子抓藥,天水村的村民便有救了。
等鼠疫被徹底控製住,他為的十多年生涯裏,也能被記上輝的一筆。
給差們布置完任務,柳業便領著三個孩子一起進天水村。
天水村東麵的空地上,堆著不村民的,差們正在對進行焚燒理。
在空地的另一側,有不重癥患者躺在地上,麵灰白,眼底卻帶著生的,希神醫能治他們一命。
“咱們四個人從現在起,分頭行。”柳業站在村口,開始分配任務,“依依懂醫,小白,你跟去每家每戶再檢查一番,看看有沒有掉病患。元寶,你隨我去救治重癥病患。陳子興,你讓幾名差先給病得不嚴重的村民喂湯藥。另外,再去多找些大夫過來,我們爭取在明天天亮之前,把鼠疫控製住!”
柳業是神醫,有他在,眾人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於是,大家都聽從他的安排,開始各司其職。
宮衍白跟柳依依一起去檢查每一間屋子,查看屋子裏有沒有被的患者。
他們臉上都戴著蒙麵罩,推開一間間屋子,將每個房間都仔細檢查一遍。
柳依依走在宮衍白後,兩人檢查了幾間屋子後,烏亮的杏眸左右張著,小聲問走在自己前麵的男人,“你害不害怕?”
宮衍白聞言,側目看向,“怎麽?你害怕?這樣吧,你站在外麵等我,我先進去看看。”
說罷,他推開旁邊屋子的門,徑自走了進去。
“誒!你等等我!”柳依依見他走遠,連忙加快腳步追上去。
宮衍白側目看向,溫聲道,“你若是害怕,可以不用跟上來。”
柳依依知道他誤會了自己,抬起眼角,瞅了瞅他棱角分明的側,“我不是害怕得鼠疫的村民,我是害怕老鼠。”
在看來,老鼠是世上最可怕的生,而帶有瘟疫的老鼠自然更加可怕。
宮衍白也朝看了一眼,“老鼠通常都在夜間活,就算現在跑出來,我也不會讓老鼠近你的。”
“真的?”
“嗯。”宮衍白淡淡應了一聲,出於風度,他自然不會讓一個姑娘家遇到任何潛在危險。
柳依依心下一喜,又往他跟前走了兩步。
盡管眼前年看上去比大不了多,但是柳依依莫名覺得跟他一組很有安全。
兩人又檢查了十多間屋子,什麽也沒有發現,沒有發現病患,也沒有發現老鼠。
柳依依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膽子也大了些,從宮衍白後走出來,跟他並肩而行。
“你們娘親是我爺爺的徒弟,我這幾年聽說過很多的傳奇故事,有機會我一定要認識!”
盡管雲九璃這些年搬去滄州,過上半退休的生活,但是在西梁依然流傳著的各種傳說。
柳依依跟著柳業每走過一個地方,都能聽到雲九璃曾經醫治病患,斬殺盅蟲的英雄事跡。
在心裏,雲九璃算是的偶像,也希自己能為像雲九璃一樣偉大的人。
宮衍白能聽出來語氣裏的崇拜,“這次你跟柳爺爺一起去滄州便能見到我娘親,這些年也一直惦記著柳爺爺他老人家呢。”
‘吱……’
就在宮衍白說話的時候,屋子裏忽然傳出一道極輕的聲響。
“啊!”柳依依站在宮衍白後,條件反地一下子跳到宮衍白後背上,兩隻手拉著他,“老鼠!有老鼠!”
宮衍白沒有料到的作,被抱了個正著。
他垂眸,著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淡淡道,“依依姑娘,這裏沒有老鼠。”
柳依依搖頭,環在他脖子上的手沒有鬆開,“我聽到老鼠的聲了,我不會聽錯!這裏肯定有老鼠!”
“這樣吧,你先下來,我替你把老鼠找出來,然後消滅它。”
“我不敢!”柳依依平常也算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獨獨害怕老鼠和打雷。
宮衍白見非但沒有鬆手的意思,還越勒越,忍不住抬手想把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拉下來。
可是,他一,柳依依的手臂就收得更了,“你別拉我呀!你、你快找找老鼠在哪兒?”
宮衍白輕咳一聲,提醒道,“你再這麽勒著我,在找到老鼠之前,我就被你勒死了。”
柳依依,“……”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是自己胳膊把他纏得太,連忙鬆了手,“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勒你的!我就是太害怕了!”
‘吱……’
這時,柳依依耳畔再次聽到輕微的響,“櫃子!是那邊櫃子裏傳出來的!”
抬手指著立在牆角的櫃,抖著嗓音道,“我看到那個櫃門了!櫃子裏肯定有隻大老鼠!”
宮衍白也看到櫃子的木門晃了一下。
他眉峰擰了擰,出聲安道,“也許隻是風吹的,你先從我背上下來,我過去看看。”
柳依依在他後背上用力搖了搖頭,“萬一老鼠從櫃子裏跑出來,跑到我這裏來怎麽辦?”
“如果櫃子裏真有老鼠,我會在老鼠逃出櫃子的第一時間殺了它。有我在,它傷不到你分毫。”
宮衍白說話有種能穩定人心的力量,聽著他的保證,柳依依驚的小緒終於穩定下來。
鬆開摟著宮衍白的手,慢慢從他後背上下去。
宮衍白盯著櫃看了兩眼,慢慢抬起腳,一步步朝著櫃走過去。
“誒!”
後,傳來柳依依的聲音,宮衍白形微頓,轉臉朝看了一眼,“怎麽了?”
柳依依眼角瞟過櫃,又覷了他一眼,低低叮囑了一句,“你小心點兒。”
被老鼠咬傷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老鼠上帶著瘟疫,後果不堪設想。
“放心,我能應付。”
宮衍白勾了下角,給了一個安心的微笑,然後便繼續朝櫃走去。
柳依依也把手放在腰間,取出幾枚銀針在心裏。
一旦發現櫃裏有老鼠,就第一時間將銀針出去,防止宮衍白被老鼠咬到。
宮衍白停在櫃前,手慢慢握上櫃的門把。
柳依依見他做出拉櫃門的作,張得連呼吸都屏住了。
宮衍白對做了個手勢,在心底倒數三個字,然後猛地一把將櫃的門拉開。
“老鼠!死吧!”
在櫃門被拉開的瞬間,柳依依大一聲,作勢要將手裏的銀針出。
“慢著!”
宮衍白看到的作,連忙出聲阻止。
然而,柳依依聽到他突然拔高的聲音,手一抖,有一銀針便不聽使地手朝櫃方向過去。
宮衍白往櫃裏看了一眼,著已經近的銀針,手指一抬,徒手朝銀針彈過去。
銀針在他掌風的影響下,改了方向,在櫃的門板上。
不過,宮衍白的手指被銀針劃破了一道口子。
柳依依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害怕了,三步並兩步地衝上來,“對不起,我手了!你怎麽樣?有沒有傷?”
“沒事。”
宮衍白知道,剛才的那銀針並沒有對準櫃,是他條件反地打落銀針時,不小心誤傷了自己。
不過隻是一點兒皮外傷,沒什麽大不了。
柳依依還想查看他的傷口,忽然聽到櫃裏傳出低低的嗚咽聲。
“嗚嗚……嗚嗚嗚……”
柳依依愣了愣,抬頭看向宮衍白,二人換了下眼神,將櫃裏的服開,這才發現櫃裏坐著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原本藏在服堆裏,當服被拿開後,他到亮,本能地瞇起眼睛朝櫃外頭看過來,一邊看,一邊哽咽,“不要殺我……嗚嗚……不要殺我……”
宮衍白見小家夥似乎是被他們嚇著了,微微彎腰,朝櫃跟前湊近了些,輕聲安他,“小弟弟,別害怕,我們是來幫你的,不會傷害你。你為什麽一個人躲在這裏?你家人呢?”㊣ωWW.メ伍2⓪メS.С○м҈
小男孩緩緩抬頭,含著淚花的眼睛看著宮衍白那雙在外頭的眼睛,這雙眼睛仿佛有安人心的力量。
小家夥原本害怕的緒終於緩和下來。
他吸了吸鼻子,回話道,“我娘和我爹都生病了……他們把我關在櫃裏不讓我出去……哥哥……你可不可以幫我去找我娘……我看到有人把我娘抬走了……”
小男孩一直躲在櫃裏,這才沒有被鼠疫染。
他在櫃裏看到的是,自己父母被差抬走的畫麵。
宮衍白知道有很多重癥病患都被抬出去治療了,便出聲安道,“別擔心,知府大人派了很多大夫來給村裏的人治病,你爹娘應該是被抬出去接治療了。你先出來,待會兒我們幫你找你爹娘好不好?”
“真的嗎?你真的會幫我找我爹娘嗎?”小男孩立刻瞪圓了一雙大眼睛,滿臉期待地盯著宮衍白。
“當然,我從來不騙人。”宮衍白朝小男孩出手,將他從櫃裏拉出來,“走吧,我們先離開這裏。”
小家夥手握住他的手,從櫃裏爬出來。
柳依依看著眼前這個小家夥,出聲問道,“你什麽名字?隻有知道你什麽名字,我們才能幫你找你爹娘呀!”
小男孩抬起袖抹了一把眼淚鼻涕,“我李狗蛋。”
“狗蛋,你把這個蒙麵罩戴上,等我們檢查完最後幾間屋子,就帶你去找你爹娘!”
“好!”李狗蛋乖巧地點點頭,在柳依依的幫助下,也戴上了遮擋口鼻的蒙麵罩。
出了李狗蛋家,柳依依想到宮衍白被自己銀針刺破的手指,快步追上去,手就想拉他的手,“等一下,讓我看看你手指上的傷!”
“我沒事。”
宮衍白著麵前朝自己撲來的紅影,下意識地想後退,不過柳依依一眼看穿他的目的,搶先一步抓住他的手。
在靠近的時候,宮衍白能聞到上淡淡的草藥香味。
他從來沒有跟除了娘親和妹妹以外的姑娘如此接近過,立刻就想甩開的手,卻被抓得更了。
“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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