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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保寧府城

雙方攻守之勢綿綿不絕，幾如水，就這樣一直到暮降臨，京營兵馬才徐徐而退，留下一地斷指殘臂的尸和七八糟的軍械。

京營，中軍大營

謝再義一襲鐵鎖甲胄，正在與一眾出征的將校正在議事，那胡子拉碴，滿是風霜的臉上，神獷，目銳利。

“蜀軍在城頭上守城已有兩日，依托城池，我軍想要攻打城池，諸軍將校還當勇爭先，不可懈怠分毫。”謝再義濃郁眉微頓，那雙清冷眸逡巡過在場一眾將校，沉聲說道。

下方一眾將校，面對著謝再義的訓話，皆是齊聲稱是。

謝再義轉而將目投向一旁，問道：“紅大炮這幾天彈藥消耗如何？隨行一應軍需輜重當中，火銃彈藥可否充足？”

這會兒，一個形魁梧的將校迅速起得來，向謝再義抱拳了下，說道：“國公，火銃銃彈充足，足夠大軍半月所需。”

謝再義叮囑說道：“此后還當繼續囤積火銃銃彈，以備不虞。”

那將校面一肅，拱手稱是。

謝再義濃眉之下，眸逡巡在場坐著的一眾將校，沉穩聲音當中就帶著幾許冷峭，道：“蜀地發生叛，牽連西南全域，我京營這次出征，當盡快平蜀地局，不可使蜀地戰火蔓延至別地，以免釀更大的禍。”

這是王爺沒有來此出征，他獨自領兵，定要將這場仗打好，不負王爺所托！

下方列座的將校，面上皆是現出凜然之意。

謝再義沉聲道：“諸軍明日三更，兵分三波，從早到晚，攻打城池，不給蜀軍以息之機。”

隨著京營大軍開始鑼鼓地準備戰事，馬蹄聲，兵卒往來不停，一凜然殺伐的氣勢也向四方席卷而去。

巍峨高立的城池之上，剛剛打退漢軍進攻的蜀軍，這會兒正在清點傷亡，打掃戰場。

陳淵著黑，外罩一襲金甲，其人神威嚴，則是在與鮑啟春幾人敘話，或者說對今日城頭上的這場戰事，展開回顧、反思。

陳淵面容凝重如鐵，眸逡巡一眾將校，朗聲道：“今日戰事，京營漢軍攻勢迅猛，我軍雖得堅城可依，但未必抵擋得住這般源源不斷的攻勢。”

鮑啟春默然片刻，點了點頭，道：“趙王殿下，再抵擋半月，城中兵馬就向葭萌關轉移，漢軍依仗火之利，攻勢迅猛，再與漢軍在關城對峙，殊為不智。”

陳然面凝重幾許，朗聲道：“京營漢軍只是牛刀小試，還沒有加大攻勢，等過幾天之后，可就難說了。”

鮑啟春點了點頭，道：“我軍是否棄關而走？引兵至劍閣，以圖來日與敵寇決戰。”

這會兒，陳淵頷首說道：“保寧府城，的確不堪為守。”

陳然道：“如果想要退回劍閣和葭萌關，還是要快一些，否則京營兵馬不會放我們從容離去。”

他可不想在這里，然后讓謝再義一下子給他堵個正著。

到了今天，魏王陳然也察覺到蜀事機會渺茫，或者說，面對龐然大的朝廷，魏王陳然心頭難免生出沒來由的沮喪和絕。

首先是高仲平的死，讓蜀戰局了一位有戰略視野的統帥，其次就是到現在就沒有一開始設想的，天下豪杰之士，紛紛起兵響應，共誅賈賊的熱鬧場景。

梁王陳煒接過話頭兒，道：“漢軍蜀之后，兵馬絕對鋪展不開，那時候才是我們反擊的機會。”

陳淵道：“我也正是此意，這段時間先是抵抗朝廷兵馬的進兵，等時機，就可反擊朝廷兵馬。”

廳堂之中，眾人紛紛稱是。

或者說，此刻保寧府城中的兵將，也只能這般給自己暗暗鼓勁兒。

待一眾軍將相繼散去，陳淵面上凝重之不減分毫，看向一旁的陳然，說道：“高家的人這是不來了嗎？”

陳然道：“堂兄，都府除卻支持一些糧秣和軍需外，并未派兵馬過馳援，似是要以現有兵馬，暫且遲滯、消耗京營。”

這等給人當炮灰的行為，落在誰上，都會覺得不爽。

陳淵面不大好看，想了想，說道：“遲滯、消耗倒也沒有什麼，但盲目與朝廷對峙，最終在朝廷炮火下，損兵折將，陷在此地，卻并非是什麼明智之舉。”

陳然道：“陳淵兄所言甚是，派人向劍閣方向詢問，是否逐步撤回劍閣，以免為敵所趁？”

因為，雖說是各自領兵，但不兵馬的糧秣和輜重，都是由劍閣輸送而來。

陳淵想了想，說道：“派人前往劍閣，三日后，我大軍就有序撤回劍閣，棄守保寧府城。”

陳然點了點頭。

而后，幾人就計議起來。

就這樣，時間如水而逝，保寧府城的這場攻守之戰，一直持續到兩天之后。

敵我雙方就這樣圍繞著保寧府城城頭，開始了捉對廝殺，炮轟隆隆之聲不停。

這一日，京營漢軍皆是手持軍械，向著保寧府城佯攻著。

而那座巍峨高立的城池之上，蜀軍將校士卒手中各持盾甲，疲于應對，抵抗著漢軍的攻打。

而正在攻城的一眾京營將校，首先到蜀軍的抵抗力度開始變弱，進而加大攻勢，大批穿黑紅緞甲軍兵如水一般涌上城頭，手持軍械，搶占有利地形，驅逐蜀軍。

雙方將士短兵相接，一下子就見了真章。

蜀軍如何是京營驍銳的對手？沒有多久，蜀軍節節敗退。

“鐺鐺……”

而伴隨著兵刃擊之聲，大批京營將士扛著一架架云梯，沿著云梯沖上城池。

是日，阻擋朝廷京營兵馬多日的保寧府城轟然而破。

大漢三等遼國公謝再義，則在一眾將校的陪同下，氣勢浩地進府城。

保寧府城，府衙——

謝再義在一眾親衛的陪同下，大馬金刀地落座在椅子上，濃眉之下，虎目目咄咄，對著一旁的經歷司文吏，沉聲道：“清點我軍傷亡，俘虜人數，向朝廷書寫捷報，快馬相傳，就說保寧府城已下。”

那中年文吏整容斂，拱手稱是。

謝再義問道：“城破之時，可見到三陳的下落？”

這會兒，賈蕓起得來，拱手道：“國公，據手下將校所言，陳淵和陳然等人，在日前就已經向劍閣撤軍，城中只有保寧府的四千人，由保寧衛指揮使鮑啟春率領。”

謝再義聞言，問道：“鮑啟春人呢？”

賈蕓道：“城破之后，鮑啟春等將校，率領數百軍卒向西南去了，京營大軍還在追捕。”

謝再義點了點頭，沉聲道：“肅清殘敵，另外傳本帥將令，果勇營的丁銳，率領本部兵馬為先鋒，進抵葭萌關。”

賈蕓聞聽此言，抱拳稱是。

就這樣，朝廷京營在攻破平關之后，大軍徹底進蜀中。

……

……

神京城，寧國府

賈珩在書房之中與陳瀟和顧若清說了一會兒話，倒也沒有在宅邸當中多做盤桓，而是向著大觀園棲遲院快步行去。

棲遲院

甄蘭與甄溪兩姐妹正在隔著一方棋坪下棋，窗外炎夏時節，夏日日稀稀疏疏過竹木雕花窗欞，瀉落在室當中。

抬眸之時，可見一只青花瓷的花瓶，其上的荷花圖案若若現，似乎倒映著人影。

甄蘭彎彎秀眉之下，捻起一顆圓潤潔白的棋子，放在杏黃棋坪上，但聽“啪嗒”一聲，棋子放在棋坪上。

所謂居其，移其氣。

雍容華的發髻之下，那張明如霞的臉蛋兒上滿是欣然莫名。

甄溪抬起青如瀑的秀螓首，那雙靈氣如溪的明眸，不由現出一之意。

“姐姐，薛姐姐那邊兒好像有孩子了。”甄溪那張帶著幾許江南婉如水清韻的玉容微微一頓，朗聲道。

因為，甄蘭和寶釵同是側妃，寶釵有孕，甄溪難免就在一旁關注著，既是為甄蘭，也是為自己著急。

“有就有唄。”甄蘭端起茶盅，輕輕呷了一口，似是毫不在意說道。

先生的不一定就合適那個位置。

甄溪抿了抿潤微微的瓣，說道：“姐姐不是想為珩大哥生個男孩兒？”

甄蘭點了點頭，語氣中不無悵然說道：“是啊，可現在肚子一直沒有靜。”

提起此事，甄蘭心底也有些沮喪。

按說和妹妹也伺候珩大哥不日子了，可肚子一點兒靜都沒有。

當初大姐姐和二姐姐，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尤其大姐姐還生了一對兒龍胎。

這會兒，就在兩姐妹敘話之時，一個丫鬟快步進廳堂之中，道：“姑娘，王爺回來了。”

頃，就見那一襲黑紅緞面蟒服，宇軒昂的年，快步從外間而來，面上帶著繁盛的笑意，問道：“蘭妹妹，這是和溪兒妹妹下棋呢。”

甄蘭盈盈起得來，那張明、潤的玉容微微一頓，問道：“王爺，你這是從外面回來了。”

賈珩眸溫煦地看向蘭溪姐妹，笑問道：“溪兒妹妹，這幾天怎麼樣了？”

甄蘭起得來，笑意瑩瑩，說道：“平常閑暇著沒事兒，還不是和妹妹下棋，王爺，外面的戰事結束了嗎？”

賈珩道：“蜀方面還在打仗，戰事徹底結束，估計需得半年之后。”

甄蘭語氣之中涌出一抹關切，問道：“西北的準噶爾，還有藏地的和碩特兵馬呢？”

賈珩說話之間，近前，落座下來。

一下子握住甄蘭的纖纖荑，說道：“蜀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其他兩路兵馬，不求收復故土，只要抵擋住和碩特與準噶爾的兵馬，之后再從容收拾不急。”

甄蘭點了點頭，問道：“王爺，京中最近太廟祭拜世宗皇帝，可是發生什麼異常？”

賈珩默然片刻，道：“近來，倒是沒有什麼異常，但從外看去，卻著一謀的氣息。”

甄蘭似是為之擔憂不勝，道：“先前高仲平被斬，如今四川又起變，京中一些心向漢室的臣僚，難免對此生出幾許疑慮。”

賈珩點了點頭，道：“是啊，如今京中一些心思敏銳的朝臣尚在觀局勢。”

甄蘭問道：“王爺，閣方面不是又騰出了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