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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建興元年，十月初一

隨著大漢蜀之平定，西北之地虜寇邊患得解，大漢朝堂暫且進風平浪靜當中。

而整個神京城的百姓都在議論著這次的戰事。

可以說，這次憂外患的解決，極大地震了暗中對衛王腹誹不斷的反對勢力。

南安郡王府，后院，水榭——

嚴以柳一襲青，三千蔥郁秀發綰云髻，而那張帶著幾許憨之氣的臉蛋兒，似蒙起一層玫紅團團的氣暈，手中正拿著釣竿，正在釣魚。

自魏王和梁王宮事敗以后，魏梁兩王被廢為庶人，魏王被圈，嚴以柳就回到了南安郡王府上。

算是徹底與魏王劃清了界限，只差一封和離書。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就在這時，一個丫鬟神匆匆地跑進重檐鉤角的八角涼亭之中，對著嚴以柳說道。

嚴以柳回眸之時，忽覺手中魚竿一沉，猛地抬桿，頓時“嘩啦啦”之聲響起，在波粼粼當中，可見一尾金魚在日照耀下熠熠生輝。

嚴以柳轉過一張秀麗俏臉過來，就將魚鉤上的金魚取將下來，說道：“什麼大事不好了。”

那丫鬟低聲說道：“小姐，外面都在傳，遼國公在四川平定了蜀，魏王他……他死于軍之中。”

嚴以柳手中的魚微微一頓，旋即，臉上若無其事，將手中的金魚放進一旁的水桶里。

“哦。”

“小姐，姑爺他……”

嚴以柳冷冷說道：“那人早就不是姑爺了。”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嚴以柳面容默然幾許，說道：“好了，別再耽誤我釣魚了。”

那丫鬟愣怔了下，旋即，也不多說其他，離了后宅。

嚴以柳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正在湖面上漂浮的魚漂子，不知為何，已經沒有了繼續釣魚的念頭。

起得來，來到后院，南安太妃正在廳堂之中，哄著孫子。

這位老太妃在南安郡王被削去郡王之爵以后，無疑老實本分了許多。

但見到賈珩封為親王，在外面愈發風，這位老太妃心頭未嘗沒有不甘心。

南安太妃行至近前，眸瑩瑩如水，詫異了下，道：“以柳，臉為何這麼差？”

嚴以柳行至近前，翠麗修眉之下，眸眸瑩瑩如水，道：“老太太，沒什麼。”

南安太妃道：“以柳，我方才聽外面的人說，魏王好像在四川……”

嚴以柳聞聽此言，那張無瑕的玉容倏變了下，說道：“老太太，旁人之事，與我們何干？我們不需關心。”

南安太妃聞聽此言，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以柳是重義之人，心頭對夫妻之如何沒有眷？”

所謂，有才有恨。

如非是有，又怎麼會有恨？

嚴以柳說話之間，輕輕抿了抿潤微微的瓣，那張憨中帶著幾許英氣的臉蛋兒，似蒙起一抹悵然。

南安太妃道：“不管如何，等魏王的骸靈柩送至京城之后，你也過去一趟，好生吊祭，方不負夫妻一場的分。”

“嗯。”嚴以柳輕輕應了一聲，道：“老太太，我先回去了。”

南安太妃點了點頭，目慈和祥和，說道：“去吧。”

這孩子像爹一樣，是個倔子，只是以柳年歲還小，又沒有孩子，還當改嫁才是。

們嚴家也不立什麼貞節牌坊。

可是這神京城中，還有何人敢娶？

……

……

武英殿，軍機值廬

大漢首輔李瓚正在與閣次輔齊昆、閣閣臣趙翼、柳政，以及軍機大臣施杰等人，相議遼東設置府縣一事。

遼東的建奴被平定，但并不意味著遼東的后續善后事宜都結束，移民實邊，設府置縣，接收原八旗兵丁，以及如何對待真牧民，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要放在心上。

遼東之地有真人多達幾百萬，這些人必須妥善安置，將其融大漢之中，否則就會引發新的叛。

李瓚沉片刻，道：“在遼東之東鼓勵滿漢通婚，使滿人習學漢族語言文字，派駐駐軍前往遼東屯田，修筑烽堠，以警戒邊事。”

齊昆頷首道：“元輔所言甚是，不能再如先前，遼東真番酋皆在遼東統率部落，彼等積蓄力量，等到我中原忙于政之時，而再起反叛。”

施杰在一旁接話道：“我大漢在整個遼東方面，設府置縣，以文武共遼東，不會再重演遼東舊事。”

李瓚道：“近年以來，攤丁畝國策施行全國，據天下各府縣稟告戶部的魚鱗冊所言，地方州縣人口暴漲，百姓戶口增多，本閣以為，可以征發齊魯之百姓，移民實邊。”

施杰道：“移民實邊，安邊疆，當是一項需得堅持的國策。”

李瓚默然片刻，道：“蜀平定之后，改土歸流之事，也當提上日程。”

齊昆和施杰聞言，也不多說其他，只是點了點頭。

李瓚面頓了頓，詫異問道：“衛王呢，衛王可曾進宮？衛王知軍國經略事務，也當進宮一同議事。”

施杰道：“元輔，先前已經派人到寧國府知會衛王了，想來應該在路上了。”

不大一會兒，只聽得外間傳來一道監的聲音，朗聲說道：“衛王殿下駕到。”

齊昆道：“衛王來了。”

眾人循聲去，只見一襲黑紅緞面蟒服的青年，從外間而來，其人面容剛毅，目銳利。

“衛王。”齊昆近前，面上含笑說道。

賈珩寒暄了下，道：“李閣老，齊閣老，久等了。”

李瓚詫異了下，說道：“剛才正和齊閣老相議遼東之事，衛王乃是平遼的主帥，先前也曾提及平遼之后的治遼諸事，未知況如何？”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先前已經在奏疏中提及，李閣老，可是最近又有了新的變故？”

“這個倒沒有，只是遼東之地剛下，遼東的真人有數百萬人之多，我大漢想要治遼東，設府置縣，也不大容易。”李瓚道。

賈珩點了點頭，贊同說道：“元輔所言不差，遼東之地，需得揀選明強干的能臣前往督鎮。”

李瓚面無表，問道：“衛王可有什麼舉措建言？”

賈珩沉聲道：“本王以為，可在沈設置總督府，以遼寧總督統轄原沈、鐵嶺等衛轄地，同時真八旗進行編練統治，設置我漢和旗主共管之制，另設置吉林巡，在海西、野人真諸地，以文教化統。”

說白了，就是對建州真勢力最強的原盛京等地施行鐵腕管控，對黑、吉等地則是以文教化、育。

至于黑龍江之地，因為向來為苦寒之地，哪怕是移民實邊，也不大可能有太多漢人百姓過去，再整一套僚機構，委實有些不合時宜。

李瓚聞聽此言，點了點頭道：“設置總督統轄諸府、縣，誠為經制構架之道。”

賈珩道：“遼寧總督的人選，也當好生揀選，非智勇兼備者不可勝任。”

能夠出任第一任遼寧總督的人選，定然是個上馬管軍，下馬牧民的人。

賈珩說話之間，凝眸看向李瓚，定了定心神，說道：“李閣老，我以為前軍機大臣王子騰，現宣化總兵可擔任此職，李閣老以為呢？”

李瓚聞聽此言，兩道瘦松眉之下，目中不由蒙起一層晦暗之，心頭為之一驚。

賈子鈺這是要進一步在地方督當中安親信？

李瓚道：“衛王，王子騰在宣化擔任總兵，并無實績功勛，貿然以其為遼寧總督，鎮廣袤封疆，是否能夠鎮遼東局勢？”

賈珩沉片刻，道：“王子騰其人，先前在平遼之戰時，倒也老持重，我雖與其當年在京營一事上頗有過節，但對這些年的作為，也看在眼里，其人浮躁盡去。”

這一句話算是釋了他安親信的嫌疑，他之舉薦人選，皆出一片公心。

李瓚默然片刻，道：“衛王，原北平經略安司的主帥鄒靖，為人沈重機敏，以其督遼東，懷鎮威，最為合適不過。”

賈珩劍眉之下，眸炯炯有神，道：“鄒靖在苦寒之地盤桓許久，離家也有五六年，也該調至京城，以彰顯朝廷恤之意。”

李瓚道：“衛王，是否派人詢問鄒靖其人意見？如是其人愿意到遼東呢？”

賈珩默然了下，一時無言。

見氣氛多有些僵持，齊昆在一旁打著圓場，微笑說道：“李閣老，衛王所言也不無道理，鄒侍郎為一介文臣，而遼東虎狼之徒遍布荊榛，未必能夠擔當如此重任。”

這會兒，工部尚書趙翼也在一旁附和說著。

柳政翕了下，終究將贊同之言暫且咽回肚子里。

賈珩道：“李閣老，此事就如此敲定吧。”

既然李瓚認為他在安親信，那麼再如何高風亮節，也不會贏得李瓚的認可，遼東新下之地，也該收囊中。

至于王子騰的能力問題，王子騰其人在京營節度副使任上之時，表現雖然平庸，但也算是中規中矩。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四川總督的人選，李閣老，也當趁此機會議一議吧。”

李瓚詫異了下，說道：“衛王心中可有心儀人選？”

此刻，這位閣首輔聲音之中已帶著幾許火氣。

賈珩默然片刻，朗聲道：“四川方歷大，需要一位鐵腕之臣擔任四川總督，清除高家在四川的勢力影響，謹防地方軍政要員，左右勾結，欺上瞞下。”

李瓚心頭微，眸凝一般，看向那蟒服年，問道：“衛王有何意見？”

賈珩略作思索，道：“河南巡史鼎，豫多年，勘治平，實心任事，本王以為可由其督川。”

李瓚詫異了下，問道：“史鼎？如果本閣沒有記錯的話，史鼎和王子滕皆是衛王的姻親吧。”

賈珩道：“李閣老，舉賢不避親，世宗憲皇帝之時，本王就是這般毫不避諱，當初舉薦史鼎為河南巡，世宗憲皇帝用之，幾年過去，史鼎在河南之地有聲有。”

李瓚默然片刻，道：“忠靖侯一走，河南巡出缺，該由何人接任？”

賈珩道：“河南歷經大幾年，已經歸于平治，當尋文豫，記得世宗憲皇帝在時，本王就說過中原之后，當選武勛鎮，如今既然河南局勢一切平順，那就擇選文接任，宣以文教，牧民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