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4章樊
「化金木鎮塵妄,魂化風雨守崑崙。」
擎翱面容晦暗,眸漸冷,看著靈籠之中的那道影,他寒聲說道:「看來今日,娘娘當真不打算為自己留有半點餘地了,只是不知娘娘認為,這失去了您的昆崙山,日後又該如何獨守六道之外,一方世外桃源?」
「後事,後人說,吾已行山至,遵道而行,吾弗能已矣。」
滄南不為所,手掐道訣,軀於風之中開始坐定枯化。
擎翱冷笑,道:「娘娘坐化尚且需要一些時日,如今的您護不住昆崙山,不知是娘娘坐化的速度快,還是我屠戮崑崙的速度快。」
「屠戮崑崙,逆賊當真好大的口氣!」
隨著天幕之中一道流霞芒大起,擎翱瞬然之間,道一極為強大的劍意。
劍意清亮,劍氣未至,他卻先已錯偏離,做出了一個躲避的步伐。
可饒是如此,他臉頰忽然穿來一陣裂痛,鮮沿著下淌落。
他輕臉上細長傷口,傷口極細如線,卻也極深。
好似為世間一片韌而鋒利的柳葉劃傷而過般。
擎翱眼底劃過一疑,他舉目去,只見自那雪山之下,行來一名赤足沾泥、著灰白僧袍的中年尼姑。
頭戴僧帽,未蓄長發,風雪中,那張滄桑古銅的臉龐顯得異常沉著,一雙深陷的眼眸中,彷彿含著無盡的故事堅毅。
「梵殊真人?」世間為數不多的苦行僧,世間行走修道士。
擎翱看著空無一的雙手,未見任何鋒芒利,實在不知方才是如何斬出那樣能讓人知卻無法避開的神速一劍。
他目飛快掃視,最終捕捉到自袖間那抹消散的如纖細柳葉般的金劍意。
擎翱面前神思,實在難以推測出此劍法究竟是什麼。
他眉目深沉地緩緩舒展開來些許,淡漠道:「本道素來與真人井水不犯河水。」
梵殊真人輕攏袖,不與他周旋廢話,淡淡道:「不準接近娘娘。」
擎翱滿面譏:「你覺得僅憑你一人,攔得住我?」
「來的,可不止一人。」
風聲里,再度傳來一個冷漠莊嚴的聲音。
一時之間,仙氣鼎盛,一道道長虹貫日的影自群山之間拔地而起,最終落在這烽臺下。
擎翱不聲地一一數過這些人的影。
來者以武紅泥為首,竟皆是那山中外仙來客,各自含著威嚴審判的目凝視著他。
擎翱對這樣的目絕不陌生,他眼底譏笑之意更濃。
看著這群來人,他雖是意外,但面上卻不見任何張之,反而眼底趣意更濃,甚至漸生期待興之意。
「娘娘,你知道嗎?有時候能夠給予你真正致命一擊的,往往不會是你面前正面相抗的敵人。」
滄南不可置否。
昆崙山戰,真仙教反叛,人人自危,獨善其已是常態。
外山仙客若有齒相依援助之心,早在真仙教攻打水神界域之時便已乘而去,又怎會等到現在。
戰場之上,最忌同陣異心。
今日這些仙界人以戰場,又豈是表面看得那般簡單。
真仙教大軍一路攻殺至這烽臺下,始終未見他們有任何態度作。
而青玄、輕水二亦是深有默契,從未向山中的外來仙客有過半分求援的心思。
於他們而言,雖有人人自危之心,卻也更是不願立於危牆之下。
舊神主傲青未死,真仙教反叛,雖是在他們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嗅到了強烈的危險與張的意味。
可是滄南的存在,在他們心中,依舊如高山霜雪一般,無所不能,屹立不倒,強大無雙。對他們而言,只要昆崙山中有在一日,縱稍有疲態之時,但這禍劫滅事便無法徹底真正顛覆整個昆崙山。
滄南既在,而他們又非全無自保之力的無用池魚,自是不到火燒眉,他們各自都著自己的城府心思,隔岸觀火才是上策。
可是直到今夜,他們遙觀之下,見崑崙現「天黑」之相,便徹底坐不住了。
擎翱臂間拂塵恣意一甩,笑容冷漠譏諷:「眾仙齊齊臨至,唯有真人你一人敢對本道出劍,試問真人,你後的這群人,究竟是為了與昆崙山並肩作戰敵擊殺本道而來,還是說心有惶恐不安,特來此地非要證實些什麼呢?」
梵殊真人目鎖著他,冷聲道:「旁人是何想法,貧尼不做多猜,但今日,絕不會繼續放任你胡作非為!」
「胡作非為?」擎翱淡淡一笑,他隨意而站,周那充滿惡意的笑意逐漸收斂起來,頷首道:「本道對娘娘皆是一番好意,怎就了胡作非為。」
「哼,為邪神信徒,顛倒黑白的能力果真是厲害,汝等逆賊,協同聯手那邪惡魔一同毀滅水神國界,行下弒神之大罪!繼而又在山中引發戰爭,流千里,死傷無數,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一意氣風發桀驁不馴的堇府君站了出來,看向擎翱的眼神中有著隆冬臘月的寒冷之意,冰冷刮骨。
他長昇一脈,本就死於邪魔之手。
他對於這世間一切的邪魔魑魅魍魎,都抱有著強烈的怨恨,那仇恨如刀刻的一樣記在他的心裡,難以磨滅。
尤其是像魔王族,邪神信徒這樣的存在,原本本為人,卻自甘墮落為黑暗邪魔的,更是痛惡至深。
見擎翱竟還在這裡大放厥詞,他再也難以制心中的噁心,冷冷出聲,手中長劍,厲然指去。
擎翱眼神詭異:「若論罪責,本道自是罄竹難書不假,可本道行事布局,可不僅僅只是為了殺戮,這千萬年來,世間就出了這麼一位聖人,所無故隕於劫期之下,吾心悲之痛之,自是不願見此事發生。」
「厚無恥之徒!」梵殊真人決計不信他這滿口胡言,冷冷道:「但凡你心中尚且留存半分大義,便不會染崑崙,烽煙四起,殺戮本,就是一件不值得原諒的行為!」
擎翱冷笑連連:「那依真人之見,如若以殺止殺是一件不知道原諒的事,那咱們的這位聖人娘娘,豈非更是不值得原諒了?」
「你!」
擎翱昂首淡聲繼續道:「真人覺得娘娘的劫期是何?無非是這世間紅塵禍而起聚集的一些髒東西罷了』,娘娘背負納下了這世間一切的暗髒東西,千萬年來不可解,只能以一明凈之心鎮這世間萬妄,娘娘長居天外天,遠離紅塵,劫自然也就在掌控之中,而今諸位挾領一紅塵氣息山,各自心中存著怎般不可言說的『妄與念』自是無需本道來多說什麼。」
「只是對於本道而言,爾等滅殺於戰場之下,微不足道,所能以諸位命,祭崑崙,以換聖人一重歸清明,倒也是幸中之幸。」
信邪神者,素有蠱人心之力,最是能夠以荒唐的謬論佔據真理。
梵殊真人眼皮一,卻是從這謬論中抓到了什麼。
聽他這話的意思……娘娘之所以劫期而至,其中因果,卻是因外山仙客山過多,心中過度的妄念而影響至此?想到這裡,梵殊真人不轉過目朝著靈籠之中已然開始枯化的滄南看去,神忽而複雜。
擎翱含著趣意的目看著,好似找到了什麼樂子一般,鼻音里低低哼笑出聲,道:「原來,如梵殊真人這般苦行修士,心中也是生有心魔的嗎?」
邪神者,總是能夠借著那微毫的破綻,來看破人心虛妄與弱點。
梵殊真人心頭一震,忙平整心態,看著他仍自心有餘悸,面上冰冷道:「若你仍為當年那個神主傲青,此話我倒也真是信你三分了。」
「修要與此賊子糾纏!」人群之中,一名子這時發生說道:「劫期也罷,叛軍也好,我等既以而守,縱然真仙教兇兵強悍,殺人無數,此賊子以全然墮邪道,與邪神為伍,與娘娘正是宿命天敵……」
「你說這逆賊若是為了邪神香火,而與整個世界為敵,我信。可你若說他是為了娘娘而做出的行而對抗整個十萬大山與仙界,呵……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名仙話音剛剛落定,自後便有一道影掠風而起,挾一風雷殺意,手中靈劍堆起千層劍浪火焰,竟是朝著滄南上落去。
那子後蕓群,亦為仙族之士。
竟是在對娘娘出手?!那人腳踏妙法,法奇詭,臉張大變的梵殊真人本阻止不得,甚至連那人模樣都沒看清,為時已晚。
然而,下一瞬。
驚人的一幕發生。
屹立不如石像般冷漠的擎翱真人眉峰一震,他面無表速度卻是奇快出手。
臂間如雪的拂塵狂舞之間,竟是穩穩絞住那一劍。
千層劍浪頓時消散一空,余勢盡崩。.眾人這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看清楚那出手之人的模樣。
「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