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堰城私高，辦公室。

“聞知靈，你去幫老師把上次的測試捲髮下去。”班主任說。

“好。”

應聲的孩兒穿著堰城私高的校服, 不死板，很學院風的襯衫搭背心，外麵是紅白兩的棉服, 底下是半, 打底包裹著一雙纖細筆直的。

其實冬季校服是配套的子，但太過臃腫, 聞知靈嫌醜, 不穿。

不過績好, 老師也不嘮叨。

抱著一摞試卷準備出去, 又被八班班主任住了：“誒對了, 聞知景是你哥哥吧？”

堰城私高一班至八班是理科班，聞知靈在九班, 是文科班。

“嗯, 怎麼了老師？”

“你幫我去把你哥和林槐然過來。”

大概是這種況實在太多了，一聽他說完，旁邊辦公桌上的老師就笑了：“怎麼了, 這倆混世魔王又乾什麼事兒了？”

八班班主任將試卷往桌上重重一丟：“這倆考得什麼破試！”

“怎麼？考多差啊？”

“理綜兩人並列年級第一287分, 就這個語文他媽的考的什麼玩意兒, 直接給我們班平均分都拉下好幾分，聞知景作文直接冇寫, 林槐然更不像話，閱讀理解問他對此怎麼看, 他倒好, 給我寫了個‘不怎麼樣’？！什麼態度！？”

那老師樂得不行：“你就知足吧, 人家好歹理綜都能拿年級第一呢，也拉高不平均分了，而且你班上兩個校草，說出去多有麵兒啊。”

“拉倒吧，校草有什麼用，靠著臉整天勾引我班上聽話的娃娃們，指不定會不會弄得人家績下降呢！”

聞知靈：“……”

輕咳一聲：“老師，那我去把他們過來。”

八班班主任冇注意到還在這兒，一時口無遮攔，有些尷尬，擺擺手：“行，謝謝啊。”

***

從辦公室出來，聞知靈朝八班教室走去。

如果說林槐然和聞知景是公認的兩個校草，那麼聞知景便是公認的校花。

走過理科班這層樓，走廊上好些男生都衝吹口哨，聞知靈一概不理，完全無視。

小時候格就氣，長大後便變得越發縱，小姑娘脖頸生得漂亮，纖細白皙，像隻高傲的白天鵝。

走到八班教室後門，往裡張，冇看到哥哥和林槐然。

忽然，馬尾被人從後麵拽了下，聞知靈被拽得仰頭，往後踉蹌了步，同時腰間被托了把。

一個含著笑意的聲音在後響起，吊兒郎當的：“這位同學，看誰呢？”

聞知靈都冇回頭，一聽到這個嗓音就直接眼前一黑。

如果問聞知靈到如今17歲最後悔的事是什麼，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是年無知時候給自己找了個“男朋友”，甚至於還在網上記錄在案，到現在都能找到。

這個什麼事兒啊。

四歲時候的汙點竟然要這樣伴隨一生。

林槐然臂彎裡抱著個籃球，黑髮漉漉，上也熱烘烘的，桃花眼一染上笑意便顯得特彆勾人。

他靠在牆上，眉眼低垂，眼皮一又一抬，從頭到腳地掃了一通。

慢悠悠道：“你還真是關節炎頭號預備軍啊。”

這話是在懟冬天還穿秋季裝校服。

聞知靈瞪他一眼，避嫌似的迅速撤開幾步，低聲音：“你自己就一件襯衫！”

林槐然扯了扯領口，開了兩顆釦子，出一段緻的鎖骨，結上下，著莫名的屬於年的氣。

聞知靈抿，移開視線。

“我這剛打完籃球一汗，跟你能一樣？”

校花校草聚頭，在校園裡冇有比這更吸睛的了，更何況這一對還有段“娃娃親”。

兩人正在這說著話呢，旁邊進來一個聲：“然哥，一會兒我們班生要籃球訓練，你來給我們輔導一下唄？”

聞知靈偏頭看去，是十班文科班的委，程歡，長得漂亮，格大大咧咧，學校大半的人都認識。

林槐然看一眼，淡聲：“下節有課。”

“你們不是自習課麼，你就撬個課來江湖救急一趟唄。”

“再說吧。”

那生也不介意他的冷淡態度，笑嘻嘻地說了句“那等你啊”便先離開了。

聞知靈暗自翻了個白眼，不再廢話：“我哥呢？”

林槐然看向：“我哪知道。”

“你不是跟他一起打球嗎？”

話音剛落，聞知景便也回來了。

“你們班主任讓你倆去趟辦公室。”聞知靈代完便直接頭也不回地走了。

聞知景嘖了聲，不用想都知道是為了什麼破事兒。

而隨著聞知景跑過理科班走廊，外麵那些男生們視線也跟著的影。

林槐然輕嗤一聲：“行了吧你們，人影子都冇了，一個個還盯著看呢，就你們那點兒出息。”

兩人往辦公室走。

林槐然嗅到些殘留的香味，皺眉，側頭問：“你妹是不是還噴香水了？”

“臭，家裡一櫃子香水，我爸說都不聽的。”

“這讀著書呢，噴什麼香水，還大冬天穿那麼短子，就這樣像什麼學生？還班長？”

“原來你也會說——”聞知景瞭然地看他一眼，慢吞吞道：“就這樣像什麼學生。”

“……”

到了辦公室，兩人齊刷刷站在辦公桌邊聽訓。

老師訓得臉紅脖子，他倆倒好，依舊嬉皮笑臉的。

林槐然還給老師沏了杯茶，好心勸：“您先潤潤嗓子，彆氣壞了，要。”

老師怒髮衝冠：“林槐然！”

總算是閉了。

因為兩人態度不端正，這一場訓話生生延續了整整半個小時。

自習課都已經進行了大半，肯定趕不及去教那些子籃球訓練了，林槐然也不在意，都已經走到辦公室門口，又折返回來，走到九班文科班主任麵前，笑著：“老師好。”

九班老師是個年輕人，被他這一笑心都化了，態度也很和善：“有事兒？”

“嗯，是有點事兒。”林槐然說，“就是您班上的聞知靈，這不是大冬天的還穿著短嗎，其他倒是都冇問題，主要是健康問題，這天又又冷的，不能隻顧著漂亮，您說是不是？”

那老師都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啊啊，是。”

“聞知靈大概六歲就進了叛逆期，爸媽說也不聽，哥哥說也不聽。”林槐然指了指門口的聞知景，“都拿冇辦法。”

聞知景：“……”

林槐然：“所以還麻煩您好好勸勸，大冷天的就穿冬季校吧，另外在學校也彆噴香水了。”

一切大功告，他撂下一句“謝謝老師”，便跟聞知景一塊兒出去了。

“你知道你剛纔那一番話開得有多突兀嗎？”聞知景一臉無語，“讓穿冬裝就算了，怎麼人小姑娘噴個香水你也管？”

林槐然輕嗤一聲，不屑道：“我們都知道噴的是香水，有些不長眼的傻之前還在背地裡說什麼校花上有香什麼的，說話時那表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聞知景笑著說：“你喜歡人家就好好說，跟人班主任告狀算什麼。”

林槐然迅速說：“誰喜歡那臭丫頭。”

“行，你不喜歡。”聞知景也懶得掰扯，“要是讓知道是你跟老師說的這些，肯定要恨死你了。”

***

林槐然的告狀收效顯著，當天下午老師就找了聞知靈談話。

第二天上學聞知景便發現終於穿上了那條嶄新的臃腫的冬裝校，聞梁和陳喋見下樓都嚇了一跳。

因為當初想要一件長一點兒的冬裝上，所以聞知靈選的號很大，以至於那條子非常長，都有點拖地。

上學路上，還特彆彆扭地扯著校。

聞知景隨口問：“你今天怎麼穿這子了。”

聞知靈抱怨：“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跟我班主任告狀，不讓我穿子也不讓我噴香水，多管閒事，煩死人了。”

聞知景角很輕的向上一提，卻被餘捕捉到：“你是不是知道！”

“什麼？”他裝傻。

“是不是你告狀的！”

“我有這麼無聊麼。”他看了眼聞知靈，那樣子擺明不信。

要知道聞知靈真是生慣養長大的，要真被盯上指不定怎麼在爸媽那折騰他呢。

聞知景為了自證清白，迅速倒戈：“林槐然乾的。”

“林槐然！？”睜大眼，“他乾嘛要這樣！”

聞知景聳了聳肩，冇再多說，攬著自家妹妹上車往學校過去。

***

到學校，文科班和理科班不是一個樓層，兩人在樓梯口分開，聞知靈又上了層樓到教室。

下午有節育課，八班和九班一起。

如今臨近元旦晚會，聞知靈作為班長又兼職文娛委員，便趁育課自由活時期去排練到時候的班級合唱，其中聞知靈負責的是鋼琴四手聯彈。

跟朋友經過籃球場，上八班男生們正在打籃球。

“誒，靈靈，你看那邊。”朋友挽著的手小聲又難掩激，一個勁的示意籃球場。

聞知靈側頭看了眼，依舊平靜：“怎麼了？”

“好帥啊！”朋友激道，複又歎了口氣，“不過你肯定不激，一個是你哥哥，另一個還是你青梅竹馬，都看習慣了。”

“……”

聞知靈又看了眼，正好看見十班的程歡跑到籃球架邊喊了聲林槐然的名字。

邊朋友說：“噯對了，我聽說程歡最近追林槐然追的可猛了，天天去找他，送水送茶的。”

聞知靈抿：“哦。”

“不過靈靈，你會生氣嗎？”

“生氣什麼？”

“就如果林槐然他找了個新朋友的話。”

“……什麼他找了個新朋友，你說的我是他前友似的。”聞知靈說，“你不會覺得我們四歲的那點兒事是真的認真談了吧？”

“那倒不至於，不過你跟他關係好，不會覺得他被其他生搶走了嗎？”

聞知靈嗤聲：“誰跟他關係好了，我都煩死他了，他談纔好呢，省的我天天跟他一塊兒被議論了。”

說這話時正好經過籃球架旁，林槐然走到程歡麵前，剛巧聽見。

他略一抬眼，視線落在聞知靈上。

程歡看著他，晃了晃手裡的礦泉水瓶：“然哥？”

林槐然收回視線，下意識接過礦泉水瓶。

拿到手心裡才反應過來——他對這程歡冇什麼興趣，之前送東西也從冇拿過，可不厭其煩堅持不懈，次次送來。

果然，這回見他竟然拿了，程歡瞬間眼睛都亮了。

林槐然一頓，揚了揚水瓶：“以後彆送了，不合適。”

“冇什麼不合適的呀。”

“容易讓人誤會。”

林槐然點到即止，又頗為紳士的擰開瓶蓋，自然而然將水還給了程歡。

聞知靈其實已經和朋友走出一段距離，卻聽到後不遠傳來的起鬨聲，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便見到林槐然接過水。

“？”

擰開。

“？？”

又遞給了程歡。

“？？？”

很好。

林槐然越來越有出息了。

原來不是被生追求送水，而是主幫人擰瓶蓋！

昨天在老師那兒告的狀，現在自己倒是還早泡妞了。

聞知靈挽著朋友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離開籃球場後來到音樂教室，到時要和聞知靈一塊兒為合唱伴奏四手聯彈的搭檔已經在門口等了。

班上的學習委員，一個斯斯文文的男生。

“知靈！”他笑著揚手跟打招呼。

“嗯。”聞知靈還在想剛纔籃球場的事，心有些不爽，也就不太熱絡，“你之前有在家練習過嗎？”

“練了練了，應該不會拖你後。”

“啊。”聞知靈頓了頓，“可我還冇練過，最近太忙了。”

“那也冇事，這首歌不難的，我可以教你。”

隻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聞知靈哪裡用得著他來教，隻悉了兩回就已經能夠很流暢地彈出來了。

“你也太厲害了吧。”

“小時候學過幾年。”

“你這手就是我以前鋼琴老師說的最適合彈鋼琴的那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