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著眼,給涂藥膏,看上去心無旁騖。
許織夏的窘迫和難堪逐漸降溫,以為是他們心照不宣,當作無事發生。
然而,他突然打破相安無事的氛圍,意味深長一句:“長大了,穿這種了?”
許織夏脊背一僵,倏地向他。
思緒在腦子里纏繞半天,得出結論,他簡直是明目張膽地反咬人。
剛下的窘反彈回來,許織夏支吾著聲委屈:“是你買的……”
紀淮周頓了下,手掌接著緩緩抹藥,沒抬起臉,只眼睫掀上去,對上視線。
看著無城府,問道:“是麼?”
許織夏蘊著惱意瞪他一眼。
紀淮周沒有懷疑。
他一個大男人,在商場盯著孩子的私看不合適,所以讓店員代勞,他只負責付錢,再拎著袋子回來。
在子掀開之前,他并不知道是這樣的款式。
不骨,但連肚臍都是漂亮的,穿著很銷魂。
向他敞開的畫面足以令他口干舌燥,紀淮周不慌不忙蓋上藥膏,聲音低著:“好,是我買的。”
“本來就是你。”許織夏嘀咕。
藥膏隨手放到旁邊,他掌心虛在面的雙膝,傾離近,直視雙眼。
另一只手上抬,指尖撥了下的耳垂。
“哥哥買你就穿?”
許織夏講不出反駁的話。
一向聽他的話。
他的臉就在面前,許織夏睫晃了晃,斂下去,不甘示弱地說:“我覺得好看的……”
他逸出笑,胳膊落下,摟上的腰,指腹隔著睡,挲到腰鏈上的碎鉆:“那以后,都哥哥買?”
“你買規矩點的,別這麼……”
許織夏手指頭扯弄著擺,難以啟齒,憋出個字:“。”
紀淮周聽得笑了:“你哥哥又不是那些小男生。”
瞥過來,他也瞧著,慢悠悠說:“我這年紀,談還玩兒純那套,合適麼?”
許織夏想到他追人都要追葷的,不知為何抿不住角,一下子笑出了聲。
笑完自己又不好意思,為了躲開他目,把臉埋進了他頸窩里。
陸璽和陳家宿兩個人鬧得很,昨晚一去酒吧就沒回來,估著要麼爛醉,要麼在曼徹斯特到浪去了,他們湊到一塊兒永遠沒有片刻安生。
但喬翊并沒有他們自由,他是喬家的長子,未來得擔負起整個喬家,今早他就離開了,先去倫敦的公寓取行李,再去機場,坐回國的航班。
就這樣單純地抱了會兒,許織夏想到喬翊回去的事,臉在他頸間了,小聲喚他:“哥哥……”
“嗯。”他應聲。
許織夏溫順地靠著他,聲音:“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紀淮周眸輕爍。
事實上,他不知道哪里是他的家,紀家偌大的宅邸是牢籠,明家別墅也只是他的寄宿之所。
在他心里真正能稱之為家的地方,只有五歲之前與周故棠和紀淮崇住過的老宅子,以及那十三年,同一起生活的那間院子。
而如今,兩者皆不復存在。
只有還在。
紀淮周著頭發,閉上眼:“聽你的。”
許織夏說:“我跟著你。”
這話聽著讓人心里莫名熨帖,沒說回哪里,好像只要跟他一起回哪里都行。
紀淮周笑了下。
“那明天。”他了腰窩:“明天我們回家,好不好?”
許織夏尾音輕快:“嗯。”
那日的三餐都是酒店送到房間吃的,紀淮周不讓走,許織夏就老實待著。
當晚許織夏在房間,和周清梧通電話。
許織夏只說和哥哥在一塊兒,沒告訴周清梧他們在英國發生的事,要是周清梧知道在倫敦狂奔,又坐一宿貿易船到了曼徹斯特,肯定要牽掛得夜不能寐。
閑聊了會兒,周清梧說起到:“聽說前兩天,棠里鎮鬧得厲害。”
許織夏曲著的罩在棉睡下,窩在沙發里,眼看上去短短一截。
一聽是棠里鎮,尤為在意:“為什麼要鬧啊?”
周清梧說:“原本景區的門票收,一半用于景區公司的宣傳和運營本,一半呢,作為財政收和資源保護費用,是歸棠里鎮的,現在景區公司想要四六分,他們不同意,景區公司那邊就說要漲門票的價格。”
“可是棠里鎮的門票已經很貴了……”許織夏皺皺眉,極度認真地懷疑:“小姨,你說這個千尋公司,是不是無良商?”
電話里周清梧被的一本正經逗笑:“千尋是盛氏旅游品牌旗下一個小小的子公司,追溯源頭,它還是歸屬京市盛家的呢。”
“京市盛家?很厲害嗎?”
“厲害啊,”周清梧聲笑著:“明清時期就是簪纓大戶了,一直穩扎京市。”
許織夏不了解商界是非,聽得似懂非懂。
和周清梧一聊就是兩個鐘頭,結束通話,許織夏門口,再去看了眼手機屏幕,快要十點了。
哥哥還沒有過來。
他今晚不來了嗎?
許織夏坐在沙發等了會兒,想看書沒有興致,想睡覺又沒有睡意,百無聊賴起,伏到落地窗前看風景。
深夜的街道空落,路燈下,停著一臺之前都不曾出現過的加長版亮黑幻影商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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