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囁嚅:“兒子怕……怕被趙家人攆出來,或者干脆閉門不見,就……就想著秋獵的時候與他們商量……誰知道趙玉并未出席,只有趙景明。我……我覺得機不可失……”
“滾滾滾,別讓本王再看到你!”臨川王氣得仰倒,心力瘁地撐住了額頭。
“兄長息怒,事尚有轉機。”一個聲傳來,他適才注意到嘉寧長公主也在屋里。
臨川王驚訝之余,神緩和了幾分,揮揮手讓閑雜人等退下,僅剩他與嘉寧長公主兩人。
嘉寧長公主道:“兄長不是說月初回京,為何耽擱到此時?”
“運氣不好,路上遇到點狀況。”臨川王不想多提,問道,“嘉寧,你有什麼主意?”
嘉寧長公主彎了彎角:“事到如今,兄長不會看不出來,是有人故意混淆視聽,把世孫氣暈趙六娘的事放大,來模糊其他重點的吧。”
“你的意思,是姜云琛那小子做的?”臨川王冷哼一聲,“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狂些什麼,為了討好趙家,居然忍心把嘉順的丈夫和兒子發配到安西都護府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冷無的玩意兒,和他爹、他祖父一個德!阿爹家門不幸,竟會出他們這支敗類!”
越說越憤憤不平:“他們不過是占了個‘嫡長’,便要永遠騎在我們以及我們子孫頭上,你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幸好我這次去益州沒有空跑一趟……”
他低聲音說了些什麼。
嘉寧長公主大驚失:“此事當真?”
“十之八/九。”臨川王道,“我在那邊留了人,繼續搜查線索,只要能把趙家爭取到手,事便功了一半,待我掌握切實證據,別說龍椅上那位,就連廣平王都別想洗罪名!到時候,他們兄弟二人便是大逆不道的臣賊子,皇位終究要回到我手里。”
他微微一笑:“嘉寧,我與阿兄不一樣,我不會虧待你的。”
“那麼阿妹在此先謝過了。”嘉寧長公主莞爾,“但眼下,最要的是速速進宮,請陛下為世孫和趙六娘賜婚,若陛下不同意,便轉而請他冊封明德為太子妃。否則,我們也可以把流言散播出去,說太子與趙六娘有私,為此不惜故意誣蔑世孫,以破壞臨川王府與趙家聯姻。”
有竹:“你我一同宮相求,陛下再冷酷無,也要顧及天家面。我們是高皇帝子,與他父親乃一輩人,他難道要看著我們兩個老骨頭跪下來求他嗎?而且阿兄有所不知,趙景明今日宮謝恩,若能與他上,還能借機游說一二。”
“這……”
“阿兄,能屈能方可大事。”
臨川王皺了皺眉:“你這是為聲東擊西,比起趙六娘嫁給我孫兒,你更想讓你孫做太子妃。”
“阿妹是為我們的大計。”嘉寧長公主道,“若兩件姻緣都能,才是天賜良機。太子妃乃太子枕邊人,有太多機會對他下手,雍王年紀尚小,倘若太子出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豈不是事半功倍?至于趙六娘,一個子何足為懼,想讓嫁給世孫,暗地里的手段數不勝數。”
臨川王聽出言外之意,略作沉,起道:“事不宜遲,我們即刻進宮。”
-
紫微宮,紫宸殿。
一套禮節程序走完,皇帝屏退眾人,只剩下趙景明。
君臣一坐一站,相對而。
皇帝眼中浮起笑意,語氣輕松道:“景明,你可還記得承業十年,慶王失手打傷景川,謝家礙于面,派了謝尚書的兩個兒子到貴府道歉,被拒之門外,便出言不遜,趕巧被你回去時聽到。結果你以一敵二,自己沒什麼傷,卻讓他們兩個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月。”
趙景明一笑:“多年前的事了,陛下還拿來取笑臣。”
“我沒有取笑你,我對你佩服的很。”皇帝悄然換了自稱,“后來我為令尊爭取到機會,以躲避京中紛爭為由,帶兵去戍守北疆,你一并同行。那天,我和阿音在云樓為你們餞別,你說了一句話,我至今都記得。”
趙景明想了想:“臣記不好,早已拋出腦后,請陛下明示。”
“與其在京中應付小人,在下寧肯去北疆殺敵。”皇帝含笑復述道,“打他十個八個,興許還能記道功勛,可揍謝家那兩個廢,僅是枉費力氣。”
趙景明不笑出聲,擺了擺手:“年口出狂言,讓陛下見笑了。但臣為陛下效忠之心至死不渝,無論何時,只要陛下有令,臣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我從未懷疑過你和令尊的忠誠。”皇帝斂了笑容,鄭重道,“所以我放心將你們置于謝家當年的地位,因為我心里清楚,你們會做出不同的選擇。”
趙景明一時容,下跪道:“陛下,臣……”
“起來吧,現在沒有君臣,只是你我友人敘舊。”皇帝輕聲道,“我們十幾歲的時候,某次談起將來理想,景峰說愿投宦海、激濁揚清,景川說愿遍覽群書、傳不朽之學問,而你,你說愿執三尺青鋒、守家國永世太平。如今外敵已退,該是誅宵小的時刻,不知你可還愿意與我勠力同心?”
趙景明心涌,俯叩拜,一字一句道:“臣誓死不負陛下所托!”
皇帝走下階,親手扶起他:“得忠臣良將如此,是朕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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