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就是這麼不公,們的存在,于我伯母而言,無異于眼中釘中刺。原本還有我這個喜舞刀弄劍的野丫頭給解氣,覺得二房也并非諸事圓滿,豈料我搖一變,了公主伴讀。忍了十多年,只等著我在婚事上栽個大跟頭,但陛下一道圣旨,摧毀了最后的希。”
“我敢保證,你我和離那日,我伯母定會比我還要歡天喜地。”
姜云琛:“……”
這個就不必說了吧?
“我講這些,并不是為開,”趙晏的聲音漸輕,在夜中徐徐開,“但有時候想想,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如果能夠選擇出,誰不愿做生來就備寵、不知人間疾苦的那個?”
最后一句,也不知是在說伯母還是自己。
其實沒有什麼可埋怨的,比起伯母或者與之相似的千金貴,的日子舒心得多,但最怕的是來自旁人的襯托,從小到大,關系最親近的兩個同齡孩,是趙媛和姜云瑤。
姜云瑤擁有天底下最尊貴的出,永遠塵莫及,趙媛則是父母的第一個孩子,在兩人最期待的時刻出生,又因糯而得到與截然不同的待遇。
見過姐姐被剪刀劃傷手指后眼淚汪汪、被父母抱在懷中安的樣子,可到自己,練武時手臂臼,也咬牙一聲不吭,換得父親一句“晏晏小小年紀便如此堅強懂事,將來必大”。
堅強、懂事、必大。
從長輩們口中聽到最多的評價。
漸漸地,這些詞匯烙印在的腦海中,活了他們期待的模樣。
記得姐姐出閣前夕,某天拿著一本兵書去請教祖父,在門外聽到他和父親的對話:“阿媛那子,本就不適合嫁世家大族,倒不如尋個投意合的夫婿。功名利祿可以掙,一心一意地待才是難得。我們家幾個孩,晏晏最出挑,能擔大任,的婚事將來須得好好籌謀。”
父親應聲:“兒子明白。晏晏得父親栽培與重,定不會辱沒門楣。”
祖父惋惜地嘆了口氣:“可惜,沒有托生男孩,否則必能宗耀祖。”
那瞬間,仿佛無形的大山在肩頭,默默回到房中,又被姐姐的婢喊去看試嫁。
生平頭一次,對姐姐產生了難以言說的羨慕。
“殿下有所不知,我也一直很羨慕你和阿瑤,”心知言多必失,但還是不由自主道,“不是因為你們份尊貴,而是……沒什麼,與你們一起玩的時候,我真的非常開心。”
終究還是不肯趙景明說了什麼,但姜云琛已然有數。
趙晏又道:“白天在車里時,我是一時氣話,你們于我而言,都是獨一無二……”
姜云琛心跳驀然一滯,就聽不不慢地說完:“……的朋友。如果沒有這樁婚事就好了。”
“……”
“趙娘子此言差矣。”他有理有據道,“你不和我親,燕國公和趙尚書定要你嫁給旁人,與其去那些高門族的后宅里氣,還不如留在宮里,隨時都可以同我們一起玩,還不用相夫教子,或者與人勾心斗角。你頂著太子妃的頭銜,我們做一輩子的朋友也無妨。”
權宜之計,先讓打消和離的念頭,然后再徐徐圖之。
趙晏卻不買賬:“你說得輕巧,到時候陛下與皇后娘娘著急抱皇孫,朝中老頑固們催促你開枝散葉,你又該如何?”
“他們說他們的,我又不會塊。”姜云琛不以為意道,“怕什麼,反正還有我阿弟。我阿爹年輕時,曾過帶我阿娘遠走高飛、把皇位丟給我叔父的念頭,我如法炮制,他也沒理由責怪。”
“你這想法……真是有夠驚世駭俗。”趙晏轉過來,與他四目相對,“你不喜歡小孩子嗎?”
“得看是什麼小孩子。”姜云琛如實道,“阿瑤出生時我也還小,印象不太深刻了,阿琰和阿琬是我的弟妹,我自然是喜歡的,但若說自己的孩子,尚且不存在的人,哪有你來得重要?”
趙晏一怔。
聊了這麼久,視力早已適應黑暗,看到他星熠熠的眼眸和如畫般的廓,墨長發在枕上鋪展開來,一只手搭在中間的衾被上,骨節分明,宛如白玉雕刻。
恍然間,他的影與當年帶溜進承恩殿的男孩重疊。
彼時,害怕未來的太子妃會生氣,他輕描淡寫地說:“那什麼‘太子妃娘娘’還不知在何,現下只有你我二人,管做甚?”
“如何,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嗎?”他的話音喚回的思緒,“照今日的況來看,你若與我和離,定會挨家人訓斥。”
“不。”趙晏拒絕,“你我有名無實,長此以往,他們該怪我不爭氣,生不出皇孫……”
“就說是我的原因。”
“……”
趙晏睜大眼睛,半晌,神復雜道:“殿下,你究竟圖我什麼?”
“若說什麼都不圖,你應當也不信,”姜云琛笑了笑,“趙晏,我喜歡你,圖你愿意留下來。”
說罷,兩人一同陷無言。
周遭歸于沉寂,彼此的呼吸與心跳卻清晰可聞。
“這樣不好。”趙晏翻過,不再看他,“我會覺得自己虧欠于你。”
“那你也喜歡我就好了。”姜云琛道,“還是你覺得我在哄騙你,將來鐵定無法兌現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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