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我有些犯困,就先告辭。”姜云瑤了眼睛,笑著起,“改日再來找你聊。”
趙晏送出門。走了幾步,姜云瑤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你那位朋友虞將軍,被阿爹留在軍中當值,如無意外,多半不需要再回涼州了。”
“得陛下賞識,是他的本領和造化。”趙晏點點頭,“這是件好差事,他也算苦盡甘來。”
姜云瑤道:“我原以為,像他那樣在邊塞長大、戰功顯赫的年英才,會覺得待在京城束手束腳,誰知昨天偶然遇見,寒暄幾句,他倒是并無不滿,只說無論在何,都是在陛下效忠,他自當恪盡職守,做好分的一切。”
“他就是這般,私底下很好相與。”趙晏笑了笑,“但你別看他現在一副隨遇而安的模樣,之前在涼州,那些天淵人聽到他的名字都要嚇得兩戰戰。”
姜云瑤啞然失笑,完全無法將虞朔清雋溫和的面容與“兇神惡煞”的戰神聯系到一。
兩人談笑著出了門,趙晏目送姜云瑤消失在視線中。
這時,有侍前來通報:“娘娘,太子殿下請您稍等片刻,他有事要與您相談。”
“我知道了。”趙晏料想姜云琛是從皇帝那里得到了指示,便沒有拒絕。
耳目阻許久,連虞朔升遷的消息都未曾聽說,迫不及待想要得知更多外面的況。
相較而言,準許他在承恩殿過夜,也并非不能忍。
回屋洗漱更,待收拾完畢,在床榻邊坐下,姜云琛便趕了過來。
他像是怕等不及提前睡,寢和外袍都沒有系好,就匆匆走進殿。
趙晏見他略微敞開的領出的鎖骨,飛快移開目,提醒道:“穿好服,不然就出去。”
姜云琛從善如流,整理襟,視線掠過矮榻,眼地看向旁的位置:“趙娘子,你我已經是過命的,看在……”
“閉。”趙晏沒好氣地往里挪了些許,“廢話再這麼多,你就出去。”
姜云琛喜出外,并沒有把的威脅放在心上,他行至榻邊,就見飛快地拖出兩條衾被,一條丟給他,另一條橫在中間:“明早再讓我發現你把被子挪走,以后你休想再進承恩殿的門。”
“在下遵命。”姜云琛言聽計從,只要能留下來,別的一切都好說。
卻不由自主地想,他現在沒有作胡風打扮,沒有戴面,趙晏心里念著的會是誰?
趙晏昨晚只在禪房中湊合著休息了半宿,熬到這個時辰已有些困倦,見他沉默不語,便直接問道:“陛下與你說了什麼?”
姜云琛如夢初醒,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旋即,狀似無意道:“西域火/藥炸的事尚未明朗,我暫時沒有告訴阿爹,還有你上次話說一半,那人自盡……是因為把我認了誰?”
“紀十二。”趙晏輕聲道,“我的一位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姜云琛仔細琢磨這句話的含義,恨不得逐字拆解。
那人姓紀,在兄弟里行十二,便以此為名,趙晏稱他為朋友,又一同去了西州,當是趙景明派去送信的人之一,至于“救命恩人”——
他呼吸一窒,莫非趙晏在火/藥炸現場死里逃生,全憑此人搭救?
思緒已然信馬由韁,他面上卻不顯,佯作好奇道:“他也是你父親麾下的人嗎?”
“不是。”趙晏道,“他來自揚州紀家,是名商販,機緣巧合與我們同行。”
揚州紀家?
那可是他的老人,回頭就派人去表舅父那里查詢一番,紀十二究竟是何方神圣。
趙晏不知他心中千頭萬緒,打定主意道:“我與你說一說他吧。”
不確定自己的記憶何時又會失效,又不能每次都出宮去找趙宏,不如告知他,就當多一個人替保存那段回憶,記得世上曾經存在過一個做紀十二的人。
這些話連父母都未曾說過,但莫名地,認為姜云琛可以信任。
就像在燕國公府的那晚,對他講了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一樣。
姜云琛既想了解更多,念及那是趙晏和別人的共同回憶,卻又有些排斥,左右矛盾之中,趙晏的聲音已緩緩響起:“當年我們去安西都護府送信,離開涼州沒多久,就遇上了他。他所在的商隊被馬賊襲擊,他與同伴們跑散,正被馬賊窮追猛趕,我們救了他,那是我第一次手殺人。”
趙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回想趙宏的言辭,一些模糊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
在涼州的時候,雖然經常往軍營里跑,但父親從未允許過真正上戰場。
盡管可以赤手空拳打贏父親的副將,百步穿楊手到擒來,刀法和劍法也得到幾位老將軍的一致稱贊,父親卻堅決不松口,說一旦殺過人、見過,就會踏上一條不歸路。
不以為然,殺敵是保家衛國之事,即使背負人命也問心無愧。
天淵人在邊境燒殺搶掠,待的同胞時,手段殘忍令人發指,又豈會心慈手?
可惜父親不準,也無法擅作主張跑去添。
直到那回,紀十二驚慌失措地奔向,搭箭彎弓,干脆利落地將他后的馬賊擊落。
當時在想什麼?害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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