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毀我茶盞做什麼
玉玲瓏一如自己答應的那樣,並沒有胡鬧。
不過是喚了明珠過來,把船上各茶果點心齊齊擺了一桌。
為此,還專門要了一張桌子。
畢竟周遲的手下也沒想到他一個人需要一張六人圓桌用飯.
周遲不在乎那百來錢,能用吃的堵住的和牽制的手,就當養猴了。
景韞言來請,一進門便看見這樣的畫面:周遲端坐在窗邊理賬冊,玉寸心整理床鋪,玉玲瓏吃得兩頰鼓鼓。
一切和諧得很合理又離譜。
他意味深長地抿笑笑,要不是玉玲瓏年歲不對,還像一家人的。
福壽膏茲事大,索把人都請了過去喝茶。
舒映桐頭疼地看著玉玲瓏像螞蟻搬家一樣來來回回搬了一堆零過來。
這丫頭一天到晚就停過,這得多無聊才會把力放在吃上面。
茶過三盞,景韞言這才把話題從西南三省疫病轉到福壽膏上。
「周遲,你可曾吸食過福壽膏?」
「不曾,我不信所謂的增福添壽。」
「那些福壽膏哪來的?不過數月,聽你手下說已在京城盛行?」
不似閑聊倒像盤問的語氣令周遲執茶盞的手指僵了一下,神微怔。
行有行規,景兄從不手別人的幫派事務和生意,除非事關重大。
「便是摘星樓」他下意識瞟了一眼提壺倒茶的玉寸心,「摘星樓與我百悅各佔一南一北江海水運,這是他們讓利示好的一樁新生意。可是有不妥之?」
玉玲瓏抱著半個甜瓜一邊啃一邊哼哼,「黎芊芊不妥。」
周遲盞里的茶湯微微盪了一下,垂眸語氣涼淡回,「聯姻之事不過是江湖傳聞,我並未應允。」
景韞言凝目盯著他,「未必是兒家一廂願放出風去的,多半還是摘星樓和百悅總舵聯手合謀。」
「我也曾揣測過,不過還是不明白他們為何如此大費周章。」
「一開始我也想不明白,我家桐桐點出福壽膏之禍,再串聯現在時局,我便把其中彎彎繞繞理清楚了。」
周遲回頭瞧了一眼姿筆坐在書桌前垂首寫信的舒映桐。
和之前所見的淡漠疏離不同,角微微彎起,清麗淡雅的臉因為淺笑而亮眼不。
他放下茶盞朝景韞言抬手,「願聞其詳。」
「有些涉及朝政,不好隨意談論。」景韞言眼底聚起層層霾雲,一貫溫潤親和的笑容淡了下來,「便單說福壽膏吧。」
「世人皆知海外之向來殊形怪狀,而吸食福壽膏那一套卻仿了我朝工藝。做工之巧奢華,無不是在迎合高門大戶的喜好。」
「所謂福壽膏不過是為了哄騙他們而專門起的名字。此在京城興起,全因奢華,吸食步驟繁瑣,只有貴族才有此等閑雅之心來伺弄這些件。」
「百姓向來以貴族喜好為標桿,不出半年,必定爭相效仿。財力懸殊況下,商家降低工藝標準,制出能讓百姓買得起的次等品。」
「普通百姓不在乎雅不雅,他們只想從福壽膏上獲得片刻如在雲端之上的歡愉,只會以最簡便的方式來對待。如此.都想做神仙,那麼,誰來做民?」
清潤如玉的聲音擲地有聲,慍怒的詞句猶如鐘錘撞擊銅鐘,一字一句砸進房裡各人心間。
就連玉玲瓏都忘了要啃瓜,獃獃地著寒霜覆面的景韞言。
朝輝被屏風刺繡回擋,過輕紗的細碎斑駁金落於他沉眉宇間,明明暗暗,星眸黑沉。
這才想起來,清瀾山莊莊主以容貌絕聞名於世,同時也以冷峻矜貴拒人於千里之外而神。
周遲心下大震,茶盞在手裡應聲而碎。
茶湯淌過桌面,滴滴答答落在木地板上,水漬暈開。
無人做民,國不國。
一室緘默,茶香漸漸融進夏日晨間微躁的空氣里,清越恬淡,蓋過了從窗口吹進來的水潤江風。
舒映桐停筆,待墨跡略干,折了信塞進信封里。
西南之行固然重要,垣縣和環山村更是讓牽掛。
此刻疫病大概已經控制住了,再過一個月,空間培育的稻種就要安排人送去縣衙和京城。
瞥了一眼那邊的幾人,暗暗嘆了一口氣。
片膏的可怕之多了去了。
一個不盛產白銀的國家,如果一船一船白銀往海外運,這不就是把脖子送到別人面前等割?
「喝茶就喝茶,毀我茶盞做什麼。」舒映桐斂坐在景韞言旁邊,端起他的茶盞抿了一口,「他賠錢。」
一本正經的語氣,玉玲瓏裡忘嚼的瓜咕咚一聲進嚨里,等反應過來掐著脖子猛錘口。
「咳咳咳不是,你好歹也是個響噹噹的莊主夫人好嗎!這極品蒼山雲霧一兩百金也沒見你心疼.賠茶盞是什麼鬼差點被你嗆死!」
「那又怎樣,沒人告訴你,我之前是在村裡種地的嗎?」
「種種地,你猜我信不信吧!」玉玲瓏捧著茶盞咕咚咕咚灌了半杯下去,總算順了氣。
景韞言含笑給舒映桐添了一杯茶,有些話點到為止,周遲是個聰明人,如何取捨自有結論。
他輕笑了一聲,順著玉玲瓏的話茬調節滿室抑氛圍。
「真的,種得可好了。村裡種的東西能讓人大開眼界。比如,你只吃過這種手掌般大的白瓤甜瓜,村裡的紅壤黑籽西瓜可謂消暑神。」
玉玲瓏心很複雜,這兩人是不是覺得看起來像個蠢貨?
誰家種地的能種出殺手的氣質來?
煙雨樓做的是刀刃生意,從小跟形形的買家打道,只要用鼻子一聞就能聞出殺手味。
周遲沉默了良久,敬佩拱手。
「景兄,昨夜諸事繁忙,倒是忘了問你,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你家夫人這麼個世外高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眸中滿含讚賞之意。
景韞言握著舒映桐的手腕就著手裡的茶抿了一口,「唉實不相瞞,我家桐桐是我在西南村子里抱賴上的。」
咔。
又一個茶盞碎了。
舒映桐冷冷地睨著周遲的手,「環山村宋家瓷窯玉青纏花盞,第二個了。」
周遲僵著臉從懷裡了一個銀錠放在桌上,景韞言提示地清咳一聲,他換了一張銀票過去,那邊又咳。
他疑不解看著他,「怎麼,一百兩還不夠?」
景韞言把銀票推回去,「要的賠法,是要你沅江分舵給宋家瓷窯下兩張訂單。」
「咦?」玉玲瓏挪到玉寸心旁邊,小聲嘀咕,「我為什麼覺得此此景頗有些眼?」
玉寸心著帕子給,笑得幸災樂禍,「昨晚的氣,在這等著他呢。」
昨晚拆了那什麼福壽膏要人家買,這會子碎人家兩個茶盞,換兩張訂單,狠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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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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