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還不想跟孟思昭說話，這會兒也不得不問：“林哥呢？”

“去公社了。”他說。

“什麼？那他不吃飯了嗎？特意炒了臘給他的。”

“我們也得吃。顧老師回來了嗎？回來就開飯吧。”

金穗說：“下課鐘聲還沒響，不過也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不遠的學校就傳來“鐺鐺鐺”的下課鐘聲。幾分鐘之后，顧璇從院門進來，聞到了香，興地問金穗：“怎麼有臘？哪來的？”

金穗回答：“林哥拿來的。我以為他會在這里吃午飯，結果他人已經去公社了。”

孟思昭說：“顧老師快洗手吃飯吧。”

娟娟婷婷已經坐在桌子上了。吃著飯，金穗問孟思昭：“接下來他們怎麼辦？”

“打電話讓各公社派出所協查搜索。”孟思昭回答。

顧璇好奇地看著二人：“咦？你們和好了？”

金穗往碗里挾了一塊：“吃飯吧！吃還堵不上你的！”

孟思昭沒有說話，低頭笑。

待吃完飯，金穗打算去拾些柴火，孟思昭住：“你上哪兒？”

“去撿柴！”金穗梆梆地回答。剛才被顧璇取笑，現在心又很差。

“我們商量個事兒吧。”他說。

金穗不回應，等他說。孟思昭看著：“我想你以后若是要做豆腐，拾柴也是一件頂費力的事，不然我們燒煤吧。”

“燒煤？”金穗同他算一筆賬：“燒煤引火就費很長時間，熱量是夠，但豆漿煮開了煤還沒有燒完，如果我要烤豆腐，燒柴的那些火星子可以烤，煤塊不行。”

“如果我以后不在家了，你一個人拾柴那多辛苦。”孟思昭說。

“我可以拿買煤的錢買別人的柴火。”金穗說。

孟思昭于是暗暗下了決心，要在他休假回部隊之前，幫把半年用的柴都準備好。

說了這幾分鐘話，金穗準備出去，孟廣和騎著自行車風風火火過過來找孟思昭：“思昭，我們大隊的民兵回來了，說陳大業去了楊橋大隊。”

“楊橋大隊？”孟思昭在腦子里搜索楊橋大隊的位置：“楊橋大隊那兒有什麼特殊的地理標志嗎？”

“那兒離龍江河不遠，劃竹排到對岸，附近就都是大山，山上森林布，以前只有老獵人才敢進去。”孟廣和說。

“那他過河了沒有？”

“應該過了。我們民兵沒有跟太近，楊橋公社那兒只有一條進出，他沒出來就說明過河了。”孟廣和說。

“過河了也沒事。他進山了總要吃，要吃就會生火，只要有煙，他就會暴。事不宜遲，現在趕去公社找人。”孟思昭說。

“好好，我馬上去。”孟廣和說著就騎上車子。

孟思昭住他：“我跟你一起去吧，上山搜索是我的強項。”

孟廣和忙不迭地點頭：“哎哎，這樣最好不過了。”

金穗都沒法阻止他。家里沒有人看孩子，暫時不能去拾柴火了。。

孟廣和騎著二八大杠，載著孟思昭使勁兒往公社蹬去。孟思昭看他騎得吃力，自己的還沒有好全，也不敢發太力。于是他對孟廣和說：“大隊長，要不我自己騎車去吧，你在大隊里召集民兵看著村子。”

孟廣和氣吁吁地停下車：“唉，年紀大了真是不中用。”

孟思昭從后座下來扶住車把：“你在家里，主要是看著許秋平，估計已經得了消息。我怕回頭上家里鬧金穗。”

孟廣和點頭：“行，你放心吧，我一定摁住。”

孟思昭就蹬著車子去了。不用帶人，自行車輕如飛燕，在鄉間道路上快速滾。

他這一去，金穗不知道他要去多久。等做晚飯的時候，他人還沒有回來。

白天做的菜還剩一半，晚上熱了熱，弄個水煮青菜就應付過去。吃飯的時候，顧璇問：“孟連長今天晚上不回來嗎？”

金穗搖頭：“不知道，走的時候也沒說。”

“不會出什麼事吧？”顧璇問，隨后又說：“呸呸呸！我這烏！他怎麼會有事？一定會很順利的才是。”

金穗勉強笑了笑：“算了吧，別自我安了，要是真順利，至于這個點還沒有回來嗎？”

“哎我說，你好像擔心他的。”顧璇說。

“當然擔心了，他要是出事犧牲了，我以后吃什麼？”金穗理直氣壯地說。

“我覺得你擔心的原因不止是這個。”

金穗嗤笑：“莫非你以為我對他深意重？”

“難道沒有嗎？”顧璇反問。

“有你個大頭鬼！”金穗笑著罵。

說笑間，院門“吱呀”一聲響了，金穗以為是孟思昭回來了，從屋子里起出來看。而來人并不是他，而是許秋平。

氣勢洶洶地朝走來，邊走邊問：“孟思昭呢？”

金穗冷著臉回答：“不在家。”

“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

許秋平特別激地喊：“他是不是帶人去抓我兒子了？啊？是不是？”

顧璇聽到的聲音，放下碗筷從屋子里起走出來，跟金穗并排站到一起：“許嬸子，你想干什麼？”

許秋平聽這樣問，眼眶頓時就紅了：“孟思昭這個黑心肝的人，竟然帶人去抓我兒子！他還有沒有良心了？”

“你想干什麼？你怎麼不你良心還在不在？為什麼抓的是你的兒子，不是別人的兒子？你兒子陳大業在外頭干了什麼事，你不會不清楚吧？”金穗叉著腰說。

“我兒子什麼事都沒有干，你們污蔑他！”許秋平又喊。

“干沒干，公安機關自然會查。你要不是心虛，用得著上我這兒來罵人嗎？”

“你！你們就是恨他，所以給他下了套子，你們跟公安機關的人聯合起來陷害他！可憐我一個寡婦，嫁到孟廣安家里來當牛做馬，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許秋平坐在地上哭嚎。

金穗回頭看一眼屋子里的小孩子，娟娟和婷婷飯也不吃了，兩人呆坐著，眼里全是驚恐。進去，半蹲下來，安們：“別怕，嬸子在，不會有事的。”

許秋平一屁坐在地上，開始用慣常用的那一套苦戲在那嚎：“養著姐弟倆，一個未婚生子，一個當了軍就開始嫌棄我，你們去問問，有哪家的孩子是這樣做人的？他們有誰記得過我的好？……”

金穗捂著湊近顧璇耳朵旁：“你去把大隊長來。”

顧璇點頭，隨即奔出去。金穗回到屋里，關上門上閂，任由在外面哭喊，帶著雙胞胎繼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