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沒有說話，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喝水。

葛夢工作很忙，時不時地有人進來找，要麼簽字，要麼就是見人。直到下班了，才能一口氣。

“走，去吃飯。吃完飯再想問題。”對金穗說。

金穗點頭：“嗯，我也了。過來就打算要在這兒吃食堂。”

葛夢說：“我還怕你說我小氣，不舍得請你下館子呢。”

金穗說：“我現在連走去館子的力氣都沒有了。食堂的飯菜隨意吃點就行了，這大熱天沒什麼胃口。要不是怕著肚子里的這個，我可能午飯都省了。”

葛夢笑道：“那可不能不吃，你不吃孟思昭要追到我這兒來。”

去食堂的路上，葛夢還惦記著金穗的外貿事業，問道：“博覽會的時候，你認識了好幾個外國人，現在都沒點消息嗎？”

金穗說：“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連最有把握的那個卡爾都沒來找過我，我也覺得奇怪。哎，你說是不是外國人對孕婦也有什麼忌嗎？”

葛夢皺眉：“哎，這個不能吧？”

食堂就在院子里，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二人進到就餐大廳，有人過來跟葛夢打招呼。葛夢點頭回應，然后從兜里掏出糧票給金穗：“你想吃什麼就要什麼，飯菜都管夠。”

金穗接過來，就去一旁的柜子里拿公共的餐。打好菜，和葛夢坐到一張餐桌上。

吃飯的時候，有同事過來找葛夢聊天：“葛主任，就說咱們食堂好一陣子沒吃到那個醬菜了。我聽食堂的師傅說，做醬菜的是您的朋友？您讓再送些過來唄。”

葛夢看一眼金穗，笑著說：“想吃呀？”

同事點頭：“想吃呢，這大熱天吃點稀飯配醬菜，特別開味。”

葛夢說：“那不能吃別的？你非得指定要吃我朋友做的？”

“那不是好吃嘛！不好吃的我才不念著呢，您說是不是？”同事說。

金穗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吃飯，生怕別人看到的臉。

葛夢嘆氣：“你以為我不想吃嗎？我也想呢，但現在沒辦法，吃不到呀。”

“咱們單位是沒給人家結款嗎？聽說以前都是送貨上門來的，現在都不送了。”同事又說。

葛夢斜眼看金穗，對那個同事說：“你不知道吧？我那個朋友的醬菜注冊了一個商標，‘京穗’，現在人家的貨供不應求，每天天不亮就有一大群人守在外面等著拿貨，哪里還有貨送到我們這兒來？”

“啊？原來是‘京穗’做的啊？唉喲，我都聽別人說好吃，但自己一瓶都買不到。你跟你那個朋友說說，想辦法多做一點，咱們都愿意買呢。”

葛夢聽了這話沒憋住，大聲笑起來。金穗放下手，對那個同事說：“葛主任的朋友聽到了。”

同事目瞪口呆：“啊？葛主任的朋友？聽到了？”

金穗朝點頭：“對，聽到了。我就是‘京穗’醬菜的創使人，你的意見我已經聽到，并正在研究當中。”

這個同事反應還算快，木然地點了點頭：“啊？啊，聽到了就好，希能快點吃到你們家的醬菜。”說完端著碗倉惶離開。

們二人在原地笑得很開心。

吃完飯，金穗跟葛夢去了會議室。會議室空曠，只有一張長桌，讓人的思緒沒這麼混。兩個分坐在桌子的兩頭，你看我，我看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穗對葛夢說：“我有一個主意。”

葛夢說：“什麼主意？”

金穗說道：“我想找一個也生產醬菜的作坊或者工廠，授權給他使用我的‘京穗’商標，生產跟我們作坊不一樣口味的醬菜。”

葛夢反問：“這樣可行？”

金穗點頭：“應該沒問題。醬菜麼，別人也有自己的優勢，我們也應該多開發幾種口味，供不同的顧客選擇。做得好，自然有消費者愿意買單。做不好，那就沒有辦法了。”

葛夢一只手托著頭，想了想道：“嗯，好像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能快速地讓你增加產能，而且管理不用那麼費心思。”

金穗點頭：“你這邊的企業信息多，你幫我篩查出兩三個企業來，我去考察考察。”

葛夢一改剛才慵懶的狀態：“行，我歇個午覺，起來就讓人去落實這個事。”

金穗說：“這個事越快越好，我覺拖不起了，再拖上一陣子，假貨要出來了。”

葛夢搖了搖頭：“有些事不能急，一急會出子的。你這個授權讓別人生產的辦法，回去再合計合計，看看有沒有其他的。”

回到作坊，金穗理了很多的事，直到下午六點半，事才告一段落。整個人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

歇了好一會兒，準備要走，沒想到鄭秋月竟然來了。

金穗意外：“鄭主任，你怎麼來了？這個點，你不該是在家里給孩子做飯嗎？”

鄭秋月說：“剛才尹澤從這兒路過，聽到里頭還有聲音，我想可能是你還沒走，就過來看看。你怎麼這麼晚還沒走？”

金穗揚揚手里的東西，說道：“今天去找葛主任，落了一點工作，就想弄完再走。”

鄭秋月低下頭，有些愧疚地說：“對不起啊！浩浩馬上要手了，我最近都有些心神不寧，作坊這邊的事，全都要你一個人擔著。”

金穗說：“你來了也好，我有個事要跟你商量。”

鄭秋月擺手：“你不用跟我商量，你覺得是正確的，去做就好了，我都會支持你的。”

金穗聽聲音里有些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浩浩出什麼事了？”

鄭秋月捂著，忍不住哭起來：“我害怕！我害怕浩浩上了手臺之后再下不來。”出手來抓著金穗的胳膊：“這樣，我就是殺死自己孩子的一個母親。”

金穗嘆口氣道：“可是不做手，他小小的長期承病痛的折磨，以后也會死。你是在給他爭取延長生命的機會。”

鄭秋月放聲哭道：“我真的很沒用啊！給了他一副殘缺的，還要讓他去冒生命危險做手。”

金穗聽著這樣自責，自己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拍拍鄭秋月的后背：“鄭主任你別這樣，你心里沒有底，孩子也會害怕的。給浩浩手是國最好的醫生，手一定會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