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現在覺得帶丈夫和兒回來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金學海繼續問:“帶孩子回來沒有?看照片是一對雙胞胎兒子。哼,真是便宜他們孟家。”
金秀忍無可忍:“你能不能啰嗦幾句?”
金學海擺手:“行了,我不問了。”
轉頭去問厲程的家庭況。厲程一一做了回答。
待吃完午飯,金秀去收拾床鋪。以前住過的房間全是灰,床板長年沒有人睡,都有些朽了,席子也爛得不樣。現在去買新的來不及,只得拎些禮,去大伯家借。
掏了些錢,讓大伯母和堂哥去整點菜,晚上張羅一起吃頓飯。
金穗把家務活干好,將兒子安置在二伯母家,跟著孟思德坐上手扶拖拉機去鄉里。他們先去醫院看孟廣安,他今天還是疼,劉玉寧又給打了一支止痛藥。
看見兩個侄子一起來了,他說道:“你們來了正好,我時間不多了,你們帶我回家吧。”
孟思德說:“三叔,你在衛生院好好住著,家里沒事,你放心吧。”
孟廣安搖頭:“住不了,我想回去看我孫子。”
金穗安他:“爸,你想你孫子,我明天就帶他們過來。”
孟廣安抓著的手:“我不想在醫院里等死,我想回家。金穗,你帶我回家去。”
金穗用求助的眼看向孟思昭,孟思昭說:“你這病在醫院,疼了可以給你打止疼藥,回家沒那麼方便。”
孟廣安虛弱地說:“我沒多氣了,我想回家,我不想死在外面。”
金穗把孟廣安的手出來:“要不,咱們去問問小劉吧?”
劉玉寧被進來,看見孟廣安的殷切,還有孟思昭幾個人的無奈,他說:“實在想回就回吧,我給他開些止疼藥。”
孟思昭問:“止疼藥能管多久?”
劉玉寧搖搖頭:“剛開始吃能管一陣子,后面再吃就沒什麼效果了,只能起一點心理安。”
金穗知道他在衛生院都上杜冷丁了,回家吃止疼藥估計真沒什麼效果。勸道:“爸,等思明回來了,咱們一起接你回家吧。我今天給他單位打電話,估計明天就能回家了。”
孟廣安執拗:“帶我回家,我要回去看孫子,等兒子。”
孟思德兄弟倆在旁邊看著可憐,說道:“要不帶三叔回家吧,咱哥幾個晚上流守夜。”
孟思昭看著父親那期盼的眼神,閉上眼睛點點頭:“那就回家吧。”
他們去找了一些干稻草來,墊在拖拉機的車斗里,又從孟思蘭家借來一床棉被,鋪在稻草上。孟思昭把父親背上車,車斗小,只容得下一個人。
孟思德開著拖拉機,金穗和孟思偉跟在車后面走回去。
家里由孟廣自作主張,在正屋的地上鋪了一層干稻草,墊上涼席。按本地的習俗,將死之人是要睡在地上的。
孟思昭背著父親進去,看到屋子里的地鋪,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把父親送到原來睡的房間去。
出來他有些生氣地問金穗:“你讓鋪的?”
金穗搖頭:“沒有。我還沒想到這種事,可能是二伯安排的。”
孟思昭眼睛有點紅:“我爸還死不了。”
金穗不會在這種時候跟孟思昭慪氣,了解他。盡管跟父親有過嫌隙,但濃于水,割舍不掉。
金珩和金瑀從二伯家接回來,金穗讓哥倆去屋子里陪爺爺。孟廣安的神狀態很差,在旁邊看著,都生怕嚇著孩子。
聽說孟廣安從衛生院回家了,村子里關系好的人陸陸續續過來看。像孟廣和這樣的長輩,跟孟思昭湊在一起,商量起他的后事來。
孟思昭盡管不愿,還是得認真聽。
金穗和厲程下午把睡覺的房間收拾出來,大堂哥買了菜回來,招呼關系近的鄉鄰到家里來做飯,破敗的屋子里一陣熱鬧。
厲程跟著金秀認親戚,散煙。
天黑之后,飯終于上桌了,擺了兩桌在堂屋里。白熾燈昏黃,碩大的蚊子飛來飛去。屋子里滿人,空氣中盡是烈煙草味。
金秀給一晨裝上飯,帶到外面吃。
金科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一滿是油污的服,胡子拉茬,兩只眼睛著。
金秀第一眼看到,還認不出來這就是自己的親哥哥。
倒是他先開口說:“我可真是有福氣了,妹妹榮歸故里,終于該我沾點。”
金秀皺眉,認出他來,嫌棄地說:“死在外面得了,回來污了我的眼睛。”
金科出舌頭角,像個無賴一樣,先手想去一晨的腦袋:“這是我在京城的外甥?來,舅舅。”
金秀打掉他的手:“快去洗洗吧,那手不知道多臟,別把細菌帶給我兒。”
金科覺得沒勁,吡著笑:“這麼講究?這麼講究回金家寨干什麼?”
“要你管?離我遠點。”金秀兇地說。
厲程聽到妻子在外頭說話,語氣不好,想來是那個不的大舅哥回來了。他站起來朝門外走去,對金秀說:“外頭蚊子多,還是進屋來吧。”
金秀說:“外頭全是煙,熏得孩子難。我們一會兒就吃好了。”
金科洗了手,一邊甩手水珠一邊走過來,看見站在門口的厲程,撇著問:“你就是我那個京城的妹夫?”
厲程與他打招呼:“哥,我是厲程。”
金科朝他手:“有煙沒?我要京城的煙,看看是什麼味道。”
金秀不客氣地說:“要吃飯了,什麼煙?一會兒我死你。”
厲程從兜里掏出煙盒,抖幾下出一支煙遞給他,說道:“家里都做好飯了,快進屋吃飯吧。”
金科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之后,對厲程說:“我家的兩個兒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太好。”
厲程說:“先進屋吃飯吧,等下菜冷了不好吃。”
金科手里握著煙,掂了掂手,隨后就進堂屋去。金秀在旁邊沒好氣地跟丈夫說:“對他你不用太客氣,太客氣了他容易把自己當一回事。”
厲程點頭:“我自有分寸。”
金科進來,屋里的人沒多大反應。平常他在村子里就討人嫌,人家來吃飯是沖著京城的姑爺來了。
席間,大家邊吃飯邊聊天,問的都是京城的風土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孟思昭和金穗,聽到孟廣安病重,席上的人一陣唏噓。
金科連喝了兩碗酒,兩只臉頰紅通通的。他拍拍厲程的肩膀問:“你跟金秀結婚,給了多彩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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