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齊生知道瞿明川家庭條件差，他為了留在京城，努力工作，但他不能為了自己想留下，就做傷害別人的事，尤其是自己曾經把瞿明川幾乎當最好的朋友。

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捅一刀，那種難是長久持續，且無法消散的。

“如果當初你是為了自己的私利，那現在陸先生找你替我作證，還我一個清白，為什麼你不肯？為什麼！”

王齊生多年的怨恨，在這一刻傾瀉而出，兩個為什麼著恨和悲。

瞿明川低下頭，良久良久，一滴眼淚落在桌上，他沒臉面對曾經的好友，他也沒法面對自己的心。

“對、對不起，嗚嗚嗚！”瞿明川終于沒法昧下自己的良心，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因為我怕，我怕高家的報復。”

“齊生，當初我為了自己能留在京城，把你寫的那篇研發論文給高梁棟，并幫助他拿到了稿子，是我太自私，我以為只是一篇論文，對你來說不打，你這麼熱自己的專業，這麼熱鉆研，早晚你還會再寫出一篇有分量的論文。

但是我低估了高粱棟這個人的邪惡，也低估了你維護自己科研果的決心，你第一版的手稿也是我幫他來的，但是我沒有給他，我說我出來之后，因為怕被人發現，直接燒掉了。”

“你是說，我的第一版手稿在你那？”

王齊生聽到這個消息，一把拽住瞿明川的胳膊，死死瞪著他。

“在我這，一直在我這，當初你被高梁棟針對的時候，我無數次想拿出來。可我看到高梁棟那樣整你，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一個窮人，拿什麼跟有權有勢的高家斗，齊生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住你，嗚嗚嗚。”

瞿明川忍不住哭了起來，他一輩子老實勤懇，唯一做的一件壞事就是出賣了王齊生，這件事折磨了他十幾年，今天他終于說出來，心里背負的力終于釋放了。

“你既然害怕高家的勢力，為什麼現在又說出來？”王齊生冷聲問，此刻他對瞿明川的心十分復雜。

“因為、因為我沒想到你是歐老先生的妹夫，我不知道弟妹是歐家的人。我全家歐老先生的大恩，我沒想到我居然害了恩人的家人。”

“那你的意思是愿意幫我揭穿高梁棟？”

王齊生不確定，如果瞿明川愿意幫忙，他背了一輩子抄襲的污名終于可以洗清了，這對于一個一輩子做科研的人來說，抄襲就是最大的恥辱，他終于可以洗掉這個恥辱，還自己清白。

“瞿先生，我一直跟你說，請你作證我們陸家不會不管你，不會讓你一個人對上高家，看來你是一直不相信我，所以才不肯松口幫忙。”

“是也不是。”瞿明川摘下眼鏡了眼里的淚，“我害怕再見到王齊生，他這一輩子被我害了，我除了怕高家報復，我也沒臉見王齊生。

所以你找我讓我作證的時候，我其實心一直飽煎熬，我該怎麼面對王齊生，如果事被揭穿后，我又該怎麼面對高家報復，陸先生你是否能真的幫我擋住高家，我腦海里就是這些問題在反復縈繞，以至于我無法下定決心。

但是今天見到王齊生，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知道道歉都不能彌補我犯下的錯，我也對不住歐老先生對我家的大恩大德，這次我豁出去，哪怕高梁棟要我的命，我也會把當年的事說清楚，還王齊生一個清白。”

王齊生長長輸出一口氣，側過頭掉眼角的淚花。

陸振邦作最快，他怕瞿明川反悔，先讓他寫了一份證明材料，又親自開車送瞿明川回家，把那份手稿拿回來。

回來后都下午三點了，中飯都吃過了，好在黃嫂子一直在灶臺上熱著飯菜，陸振邦回來后，拿出原手稿，這才出去吃飯。

王齊生著泛黃的紙，忍不住淚流滿面，“這就是我當年的手稿，這是我第一版，這里有我的落款和時間，我的清白終于得以洗刷了。”

說著說著，王齊生哽咽地說不出話。

“齊生，別哭了，你要高興，當年的冤假錯案這次一定能翻案，高梁棟一定會為這件事付出代價。”

“嗯。”王齊生低下頭，不想讓姐夫看到自己眼中的淚花。

“回來的路上我已經聯系了朋友，王教授你再寫一份當年的事經過，晚上回去我就把材料上去，相信我，這件事會很快被理的。

或者你也可以選擇打司，告高梁棟盜竊你的論文和果。不過打司理結果會慢一些，但事可以鬧得更大，高梁棟所作所為也會被宣傳出來。”

王齊生知道，他要選一個方法，這些年他的生活雖然平靜，可他終究還是放棄了自己最熱的研究，現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沒辦法再做科研了，他這一輩子毀在了高梁棟手上。

還有高梁棟對自己工作生活的雙重打，最后得自己不得不帶著妻子孩子背井離鄉，妻子是京城人，最后卻被迫遠離故土來到武市，妻子每每想起京城的炸醬面，那個思念的眼神，都讓他心中不是滋味。

想到這些他怎麼能不恨，他對高家的恨，就是讓高梁棟敗名裂都無法消散。

“我要告他。”

“好，那我給你找個律師，我們先把訴狀遞上去，不過打司要等，了訴狀等開庭最快也要一個多月。”

“這麼多年我都等過來了，不在乎一個月兩個月，我要讓高梁棟給我登報道歉，澄清我的名聲，我要聽到他親口對我道歉，對我家人的道歉。”

歐老爺子也到王齊生的憤怒，他拍拍這個耿直的妹夫，“齊生，你放心，我這也有些認識的律師朋友，我也幫你找找，這次一定要讓高家付出代價。

王齊生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洗刷冤屈，他站起來對著大舅哥和陸振邦深深鞠了一躬，啞著嗓子說了聲謝謝。

池箐箐抿著，有些難過但更多的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