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七月底。
太還盛,溫度還很高,大河村正式進了秋收。
不止是大河村,平安鎮所有村,湖州所有縣鎮也都是這兩天收稻子,莊戶人家最忙的半個月來了。
湖州的一村莊大道上,停著幾輛馬車,馬車邊上站著幾個穿服的男人。
最前面那個四五十歲的樣子,一臉威嚴,負手而立:“北方干旱,南方洪災,湖州地南北中界,也未能避免,不過好在部分縣鎮發掘水源,合力滅蝗,保住了大部分稻田。西南邊凰鎮白云鎮平安鎮況良好,湖州東北地界卻已有流民,今年的稅收必須加重。”
說話之人,是湖州的知府大人,是湖州最大的,再往上是省城的巡大人,巡大人是京,京城朝廷派遣過來和地方員權力制衡的存在,沈縣令為這麼多年,也就只遠遠見過一次巡大人,離得太遠也沒看真切。
“回知府大人,下已讓主簿重新設了稅收額度,平安鎮除了大河村,其他所有村的稅收都在十分之三到十分之四。”沈縣令低著頭拱手道,“今年收驟降,但稅收上漲,所收糧食應能與前年持平。”
半個多月前開渠之時,他就已經告知了那些村民,任何村,需要縣衙出面才能解決水源問題的,今年稅收都會往上提一提,比起田地顆粒無收,提高稅收顯然在那些村民的接范圍之。
另外幾個縣令目瞪口呆看著沈縣令。
這個癟犢子就說了開渠的法子,并未提前告訴他們得提高稅收。
這收的時候突然強行多收糧食上來,他們轄區的村民肯定不干,村與村通氣鬧起來,也是個令人頭疼的大麻煩。
但,湖州三分之一的地里沒有糧食,肯定需要其他區域的糧食上補齊,否則流民聚集在一起,后果更嚴重。
鄭縣令垂首道:“知府大人放心,凰鎮的糧食一定如數上。”
剩下幾個縣鎮的縣令紛紛表態。
知府大人了胡子,點頭道:“苛捐雜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此事必須和民眾說清楚,以免引起民眾抵反抗,再者,收之際,土匪也會盛行,轄要加強守衛巡邏,還有,務必遏制商人囤糧賣高價……”
一群縣令點頭將這些都謹記下來。
知府大人說完之后,乘坐馬車離開,沈縣令立即被其他人圍住了。
“沈兄,這稅之事你不提前通個氣,可算是害苦了我們。”鄭縣令嘆氣,“凰鎮一群刁民,還不知怎生鬧事,我這頭發都要愁白了。”
沈縣令冷嗤:“我說了你們會聽嗎,就比如前日我說的留稻茬之事,你們一個個瞧不上,覺著我在胡言語,等到了明年蝗蟲肆之時,你們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在場的縣令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他們雖不懂田間之事,但他們會看書,看史書可知,幾百年下來,從未連著三年發生蝗災,已經發生過兩年了,明年不會再有,也就沒必要再讓農戶給稻子留樁。
沈縣令搖了搖頭,只看書而不聽老農所言,會吃大虧。
他聽了大河村里正和趙程氏兩次,兩次都化解了危機,這一次一定也能逢兇化吉。
他起上了馬車。
他后,凰鎮的縣令也跟了上來。
從湖州回去,兩人有五分之四的同路程,鄭縣令自己有馬車,卻偏要跟沈縣令在一起。
“沈兄,你說的稻田留茬之事,真有必要推廣嗎?”鄭縣令上去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
沈縣令冷笑:“今日是秋收第一天,你再猶豫下去,等秋收結束,想留也沒機會了。”
鄭縣令和沈縣令是同時發配到湖州偏遠貧窮的縣鎮來當的,兩人一樣倒霉催,到任七八年,愣是沒做出一點績,眼看著老沈有高升的意思,鄭縣令心里很是著急,他總覺得老沈應該是得到了高人的指點,否則不可能接二連三破局。
“鄭兄,我正準備明日去找你,既然今日遇上了,那就直接說了。”沈縣令開口道,“你兒子在南府書院與白云鎮富商錢家的一個小子勾結在一起,盡欺辱那些沒什麼家底的讀書人,欺辱別人便罷了,怎能欺辱到我們平安鎮學子的頭上來,等秋收結束后,我會向知府大人稟報此事。”
鄭縣令頭皮發麻,他那個兒子最是不,總是惹是生非,他送到南府書院就是希書院先生能管教一二,但基本上每隔幾天,山長就會派人去他的縣衙控訴一番,他最近不想聽關于兒子的任何事……但老沈這個狗東西竟然要去知府大人那里告狀。
他連兒子都管教不好的事要是傳到了知府大人耳朵里,他怕是一輩子都無法升遷了。
鄭縣令拱手:“沈兄,孩子們的事我甚干涉,這確實是我的錯,我回去就把那小子逮回來關幾天。”
“讀書人名節最為重要,我認為,鄭兄應該讓你家兒子親自向蒙冤被開除的學子公開道歉,以洗清冤屈。”沈縣令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兒子差不多大,都頑劣不堪,你比我幸運,你有夫人,夫人多能管一下不孝子,不像我,沒有賢助,一切只能自己上手。”
鄭縣令苦笑,就是因為他夫人溺,兒子才無法無天,越來越不服管教。
兒子在書院惹事,了他的短板,也很可能為其他人攻擊他的武,這件事他必須重視起來。
“沈兄放心,我定會讓不孝子親自上門賠罪。”
沈縣令點了點頭,他是真的很欣賞程昭,不希這樣的人一臟污。
他的兒子沈正,其實很聰明,但一直無人引導,他自己太忙,妻子早早去世,老母親年紀太大,沈正無人約束子便越來越跳。
再加上周邊人的奉承圍捧,這小子越來越眼高于頂,不算是富貴出,卻偏偏學富貴公子的做派。
是該給這小子一點苦頭吃了。
一回到平安鎮,沈縣令就讓人去南府書院將沈正接回來。
他面嚴肅的道:“明兒我要去一趟大河村,你隨我一起去。”.七
沈正沒有拒絕。
他最厭惡的事就是讀書,只要不讀書,無論去哪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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