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臉皮薄，左辰滿臉通紅，惱道：“我還不是為了救你才傷到的，你還笑！”

當時溫正與黑人纏斗，有人趁他不備用暗傷人。

左辰看到了，一把推開溫，自己卻躲避不及，被小弩箭進了屁里。

這傷的致命之不在于傷勢，而在于丟人。

縱使有朝一日他變了一員猛將，可今日之事還是會為他永遠洗不掉的污點。

溫是個講義氣的，聞言便閉了，努力嚴肅道：“左辰，你這個朋友我認定了，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絕不會與別人講。”

左辰的傷直到現在還疼著，實在騰不出力氣理會他，便對顧錦璃道：“晉大夫，還要麻煩你幫我看一下了。”

左辰說完，發覺眾人都在無聲他，眼里還滿是同。

這些人的同心來的這麼慢嗎，這都多長時間了才反應過來？

若是沈染在這，一定會更加同他。

他不過被診治了小，溫涼都能記恨他到現在，若顧錦璃真幫左辰看了……怕是連命都要沒了吧！

“我扶你回去歇著，多大點傷，也至于你這般嘰嘰歪歪的！”溫沖他使著眼，想扶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左辰卻沒看懂，滿是幽怨，“傷的不是你的屁的，晉大夫是神醫，有他幫我看看，我也能早些痊愈……”

溫聽不下去了，抬手拍了左辰的屁一掌，疼的左辰差點跪在地上。

溫架著他，不由分說的拖著他走，“別說了啊，我送你去我那躺著！”

左辰疼的說不出話來，只用一雙眼狠狠瞪著溫。

溫仿若未察，毫不心虛。

他這可是在救他，還敢讓大嫂治他的屁，也不怕溫涼把他屁割了！

暗二看了一會兒熱鬧才收斂心神，正問道：“主子，接下來咱們該做什麼？”

溫涼掃了一眼數口紅木箱子，淡淡道：“送去祁縣，祁縣已經來信催了好幾日了。”

“是！”暗二片刻不歇，立刻著手安排。

著顧承晏一同忙碌的影，顧錦璃無意識的輕輕嘆了一聲。

“可是想家了？”溫涼看的心思。

“嗯。”顧錦璃頷首，輕輕抬眸著溫涼，“阿涼也想家了吧？”

溫涼含笑拂過的一縷發，聲音輕的如耳邊的微風，“你在哪，哪就是我的家。”

如此甜言語很是用，顧錦璃抿輕笑，但還是有些憾的道：“只是無法為大哥助威了。”

再過五日就是科考之日，他們如何也趕不回去了。

溫涼了的頭，語氣中滿是寵溺，“就快了，為夫定讓你吃上顧府的謝客宴。”

語落，他微瞇起眸子，語氣中帶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涼意。

網鋪了這麼久，也到收的時候了。

賑災銀兩一送到祁縣，杜本便如同打了一般，做事愈發賣力，只不過銀子用的也是飛快。

每當沈染抱怨銀子用的多時，杜本便略有委屈的道：“沈世子有所不知，我們手中最先的那些銀子早就用了，還欠了人家工頭和商販不。

工頭等著這銀子給下面人發錢，都是普通百姓，都等著銀子生活不是？”

杜本知道沈染心，每每這般一說，沈染便痛快的撥銀子，這次也不例外。

杜本笑盈盈的收下，笑著道：“沈世子，明日姚家村附近的堤壩便可徹底修繕妥當。”

“竟這般快？”沈染有些驚喜，隨即含笑道：“杜先生做事果然穩妥，竟當真在預期完了。

這些日子杜先生辛苦了，明晚我便在知縣府中為杜先生慶功！”

“那便謝過沈世子了！”杜本笑著拱手福禮，沒有看到沈染眼中的深意。

次日，姚家村的堤壩的修繕任務順利完。

百姓歡呼雀躍，姚家村等幾個村莊的百姓早就歸心似箭，更是欣喜不已，只等著府幫他們修繕房屋后便可重歸故土。

當晚，沈染在嚴府中大擺宴席，祁縣紳皆到場為沈染與杜本慶功，然則他們心中都清楚，此次都是杜本一人在出力，這位沈世子不過是京中派來鍍金的罷了。

可這些話他們自然不敢說，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發自心的笑恭維著沈染兩人。

沈染溫潤，紳們敬酒，他都一一應下，眉目間都是掩不住的愉悅。

眾人心想著，這位怕是早就呆膩了，恨不得立刻回到自己的錦繡窩去。

眾人推杯換盞，緒高昂，然而正直氣氛暖融之際，忽有侍衛急急跑來，單膝跪在沈染腳下，聲道：“世子，不好了！新修的堤壩坍塌了！”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夜風一吹，已有的三分醉意全都醒了。

堤壩剛建好便塌了，這怕是要引起民憤啊！

李知府喝了養神湯，正寬眠，門外忽傳來急促的拍門聲，“大人，大人！”

李知府一不喜歡深夜有人找他，二不喜歡聽人拍門急切，如今兩件最不喜歡的事同時來了，這是要出事的節奏啊！

打開房門，一看到下人慌張的臉，李知府便心下一沉，完了，定然出事了。

“大人，不好了，祁縣剛修好的堤壩倒了！

祁縣急報，說是祁縣百姓已將府衙圍上了，都嚷著讓沈世子給他們一個代！”

“什麼？”李知府大驚失。

剛修好的堤壩就倒了，難怪祁縣百姓會惱火。

李知府又急又怒，這杜本是怎麼做事的，就算工減料，也不能如此糊弄啊！

百姓雖愚昧，但此事攸關命，他們如何肯讓。

若沈世子有個萬一，他不僅會被圣上責罰，只怕這門親事也會到波及。

思及種種，李知府立刻穿好服闊步而出。

祁縣。

嚴府門前圍了一層又一層的百姓，百姓面上全是怒容，尤其是姚家村等人更是滿臉憤慨。

有兩個年輕人上前拍門，揚聲喊道：“里面的人別裝死，趕快滾出來給我們一個代！”

“對！滾出來給我們一個代！”后百姓齊齊附和。

“我之前就納悶他們怎麼修的這般快，敢都是在糊弄我們！

他們這般與草菅人命的嚴澄有何分別！”

“好在房屋沒修好，咱們尚未回去，否則咱們就算上次逃過一劫，下次只怕也會死在洪水之中。”

曲江決堤之勢歷歷在目，他們還尚未從影中走出，誰曾想竟又險些被推另一場危難之中。

眾人心中怒意重，膽量也越發大了起來。

“來呀！咱們一起把這門撞開！”一年輕人朝著后的人招手道，“他們自知理虧做起了頭烏，咱們今日必須討個公道！

溫公子冒著危險把咱們從大牢中救出來，可不知為了讓這些惡吏再來禍害咱們的！”

溫涼對于姚家村那些年輕人來說是宛若神袛一般的存在，直到今日溫涼那一劍斬殺惡吏的英姿仍縈繞在他們的腦海中。

有強者之姿，有仁者之心，這才是他們心中的英雄，他們不能給英雄丟臉。

此言一出，立刻有不年輕人激昂附和，用之軀沖撞起嚴府大門來。

嚴府的紳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平民猶如螞蟻般隨手就能死，可若一群螞蟻蜂擁而上，也照樣能將他們啃噬的只剩累累白骨。

撞門的聲響越來越大，他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可見此次是將這些百姓急了。

特別是那些做過些虧心事的，此時更是難免心虛膽。

沈染冷冰冰的看著杜本，聲音沉的如水一般，“這就是你修的堤壩？這就是你花了大筆銀子得到的果？”

沈染可見是了真怒，將手邊的杯子狠狠砸在了杜本的肩頭。

杜本的肩膀被砸的生疼，那總掛著傲氣的臉上此時被月襯出一片慘白來。

“不……不應該這樣啊……”杜本也是懵了，他的確工減料了，那堤壩也真有可能扛不住一次暴雨，可也絕對不至于說塌就塌啊！

“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沈染聲音一揚，“杜本，本世子相信你相信五殿下，才將修繕堤壩之事給你，而你就是這麼回饋本世子的信任嗎？”

沈染語落，棕的瞳孔中劃過幽幽深意，不顯冰冷，反似有抹暗藏的笑意，“信任你的確是本世子的錯，看來這筆賬本世子有必要好好查查！”

杜本腦中一片空白，他怔怔的著沈染，總覺得事有哪里不對，卻又一時想不真切。

一直“砰砰”作響的撞門聲戛然而止，可眾人不但不覺得放松，一口氣反是提的更了。

喧鬧過后的沉寂更加懾人。

“隨本世子出去。”沈染一拂袍，月下的他依舊清朗溫潤，如玉般潔。

眾人都沒敢，沈染冷眼著他們，語氣一如夜般寧靜，“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們所言所行要對得起你們上穿的那一服！”

沈染說完拂袖而去，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人攥了攥拳，邁著大步跟隨沈染而去，剩下幾人彼此互，也都只得無奈跟上。

然則他們剛行至大門前，門外便傳來了淡漠如云，冷若冰雪般的聲音，“開門，我是溫涼。”

這道聲音驀地讓杜本打了一個寒，悶熱的夏夜似乎都染上了刺骨的寒涼。

“開門。”沈染目視前方，淡淡吩咐道。

門栓落下，朱大門緩緩打開。

一道如仙般的影立在門外，他后跳躍的橘火猶如漫天星辰。

溫涼與沈染遙遙相，沈染微微揚起角，倏然含笑，溫涼則輕輕頷首，眸中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

這段時間在沈染的有意縱容下杜本行事越發猖獗，再加上沈染接連催促，杜本則更是急于事，修繕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事后沈染再命墨蹤等人砸毀堤壩，眾人自然會覺得是杜本敷衍了事。

若非如此，又怎麼能將這些毒瘤暴在世人眼前？

這些毒瘤不除，即便這次他們修好了曲江堤壩，以后還有第二個平州，還會有第二個祁縣，還會有其他的百姓因此喪命。

溫涼與沈染要做的并非僅僅修繕一座曲江堤壩，他們要修的大梁朝政歪了的路！

李知府看了杜本一眼，杜本此時宛若戰敗的公，耷拉著腦袋，哪里還有那種指點江山的豪氣。

李知府掩下嫌惡的眸，又向了另外兩個滿風華的年輕人，花白的眉深深蹙起。

不知為何他突然生出了一抹不祥的預，此事或許沒那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