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一臉茫然，“怎麼纏？”

阿梨說，“你把手出來就行，將腕子借我，剩下的我弄。”

薛延不不愿地上去，趁機還揍了阿黃一掌，阿梨搡他一下，笑道，“做什麼。”

薛延說，“它犯這麼大錯你都不懲戒它？慈母多敗兒！”

阿梨瞥他一眼，將棉線的一端解開，在他兩個手腕上纏了兩圈，又去解下一截，語氣不急不緩，“子不教，父之過。”

薛延眼睛猛地一瞪，“怪我？”

阿梨沒聽見，依舊垂著頭專注手里事，沒搭理他。薛延，不敢對阿梨怎麼樣，轉頭去兇了個腦袋出來的阿黃，低低道，“小王八蛋，你看我今晚上不給你收拾得一層皮！”

阿黃實在是太能糟踐東西，阿梨解了小半個時辰，才弄完一半。

薛延盤坐在對面，剛開始還有力看著慢慢纏，等到后來，被屋里熱氣熏得昏昏睡，等再醒過神的時候，半條都麻了。他試著了，倒吸了口氣，阿梨察覺，抬臉問，“怎麼了？”

薛延有氣無力，“還要弄多久？”

阿梨笑著道，“后面就快了，我再快些，約莫只要一炷香。”

薛延痛苦地翻了個白眼，他現在右膝蓋一下就像是被萬綿針在扎，疼得都不了，嘟囔道，“早知道還不如直接扔掉。”

阿梨嗔怪，“勤儉才能持家，還沒攢多錢呢，不要耍爺脾氣。”

薛延連連認錯，老實下來。

屋里實在悶熱，薛延心煩意，沒多會就捂出一腦門的汗，又過段時間，實在忍不住，拍拍阿梨手背，試探著問，“要不我來弄吧？”

阿梨早知道他坐不住了，現見他馬上就要打滾的樣子，也不再為難他，想了想，“好罷。”

把已經纏好的線在尾端剪斷，綁好放在一邊，指著還剩下的一小團棉線道，“你把這些理好就行了，用不了多功夫的，我去給你取兩個凍梨去去火。”

薛延高興起來，他踢開蓋在上的被子，舒舒服服換了個姿勢，手放在阿黃的胖屁上，重重了一把，不忘囑咐道，“挑個兒大的！”

阿梨拿了件外披在肩上，笑著道，“曉得啦。”

眼看著阿梨走出去，薛延個懶腰，好似活過來，先跳到地上去將窗戶開了個小，吹吹風，心舒暢，但回頭看著了那團線，又擰起眉。

讓他耐下子去解一團線，比殺了他還難，薛延不想做，但又怕阿梨回來會說他，滿屋轉地找辦法。

繞了兩圈之后，瞧見了放在旁邊桌上的一把剪刀。

薛延拿起來，咔嚓咔嚓比劃兩下，咧樂了。

凍梨是北地在冬日時候能吃的數幾種水果之一，除此外還有凍柿子、凍蘋果和凍海棠。約莫到了十月底，天頭就冷下來，滴水能冰，人們拿個鐵盆出來，將梨和柿子之類都放進去，在外頭放上一夜，便就能結冰了。

若是什麼時候想吃了，就拿到屋里去，澆些涼水讓冰緩開。

這樣做出的凍梨看著又丑又黑，卻很飽滿，且口脆快，有時還能咬到小粒的冰碴子，在溫暖的室捂著棉被吃，清涼解熱，最好不過。

去取梨的時候著小結，阿梨和他說了兩句話，耽誤些時間，等再回屋時候，已經過了兩刻鐘。本以為薛延已經將什麼都弄得妥妥當當了，但進了門阿梨才知道，果真不該將這種細致的活兒給男人。

薛延一臉無辜的坐在榻上，右手還拿著剪子，面前卻是滿地的碎線頭，模樣和當時犯錯的阿黃如出一轍。

阿梨把盤子放到一邊桌上，怔怔問，“你怎麼弄的？”

薛延說，“我也不知道，我解不開那些結，就用剪子剪開，但沒想到幾剪子下去，線就全碎了。”

阿梨好半晌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茫然站在原地，實在是想不出薛延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薛延抱著阿黃在墻角，小心翼翼問，“媳婦兒，你沒生氣吧？”

阿梨“啊”了聲，搖搖頭，“不氣。”

薛延咽了口唾沫，趕把榻上的七八糟收拾好，迎阿梨過來坐，輕輕搖搖腕子，“真沒生氣？”

阿梨笑了，“這樣小事，哪里犯得著火。”

薛延松了口氣，手抱住肩，過了會兒，又去親的臉。阿梨被弄得，推開他肩膀道，“不是熱？別黏著我，去吃你的東西。”

薛延笑，又啄鼻尖兩下，手去捉了個凍梨。

阿梨怕涼，不吃這種東西，扯了被子到一邊去看書。

屋里又變得靜悄悄，正午下有細微塵土在跳，一室靜好。薛延吃完一個，意猶未盡，又去抓另一個，還沒咬上一口，門口就傳來敲門聲。薛延拿帕子了手，揚聲應了句，“進。”

伙計探了個腦袋進來，笑瞇瞇道，“薛掌柜，胡二掌柜您，說賬清好了，要談談進煤炭的事。”

煤炭在北地的冬日是不可缺之，廚房燒火一般用干柴，但客房里只能用煤炭，冷日子從十月份一直到次年三月，煤炭是一筆不的出項，一定要選個可靠且合算的貨源。

薛延頷首，將沒吃的梨扔回盤子里，道，“就來。”

伙計應了聲，又沖著阿梨笑了笑，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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