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說新帝昏庸無能,但無論他機為何,是真的一心為民,還是恐慌將來的戰事,這都是他即位以來所做的最好的事了。
幾個著青鎧甲的士兵踏馬而來,為首的那個手中執著一封謄黃,那是由禮部謄寫的燕帝退位詔書,伴隨著一聲幾要沖破云霄的“報——!”
阿梨著眼睛坐起來,迷茫看向窗外,耳邊似乎還殘存著那一閃而過的聲音。
又呆坐一會,眼睛忽的亮起,急匆匆推了推旁人的肩膀,喚道,“薛延!”
第76章 章七十六
薛延迷迷糊糊將眼睛掀開一條兒, 還以為阿梨做噩夢了害怕, 順手摟著的脖子往懷里一勾,拍拍背道,“不慌, 不慌, 睡罷。”
阿梨咬著,又推他兩下, “薛延, 剛才那個聲音,你聽見沒有?”
問出這話的時候, 阿梨是有些慌的,怕剛才那道高斥只是睡夢之中的幻想,若是一場空歡喜,便就太糟了。
薛延最開始時沒反應過來, 只“唔”了聲,說, “聽見了,誰那麼煩,天還沒亮呢,就在外頭吵吵嚷嚷的,真是討厭。”
屋里黑蒙蒙的, 阿梨努力分辨他的形,終是認出了那句“聽見了”。心松下來,隨之而來的便是狂喜, 見薛延轉了個又要睡過去,急之下,抱著他的手腕咬了口。
那力道不輕不重,薛延皺皺眉,終于清醒過來,坐起。
他弓腰坐在那,腦袋低垂,抬手了眉角,阿梨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
又過了會,薛延眉峰猛地一挑,急慌慌抬頭道,“你剛才說什麼!”
耳邊悠悠回著他的聲音,雖然極小,但是在阿梨耳中卻宛如天籟。沉寂在安靜中實在太久,驀的接到外界響,總覺得恍恍然不真實,卻又不自主紅了眼。
阿梨拽著薛延的袖子,晃了晃,哽咽道,“薛延,你再和我說說話,大聲點,我聽得到了。”
那一瞬間,薛延的手腳都是麻的,他了,開開合合好半晌,緩緩了句,“梨崽。”
阿梨噗嗤一聲笑了,說,“能不能大聲些。”
薛延的手指在子上蹭來蹭去,扭道,“我怕若是我喊出來,不好聽,你嫌棄。”
阿梨探親了親他角,彎眼道,“才不會,你怎樣都是好的,特別好。”
薛延被哄得飄飄仙,拉著阿梨的手,一開始只小聲喚,而后便就愈來愈大聲,最后幾乎是在耳邊吼,“梨寶,你聽得見我說的話嗎!”
阿梨臉頰紅紅,掐了他腰一把,低低道,“你不要總是給我起七八糟的綽號。”
薛延似乎是上了這樣的流方式,繼續吼,“我就要!”
阿梨笑出聲,肩膀,輕輕搡了他一下,無奈道,“你怎麼越來越稚。”
薛延也笑,兩人盤著,相對而坐,外頭的一點點亮起來,賣早點的老大娘攤子早就支起來,紅薯煮了,也開始吆喝。薛延著阿梨的手指,玩得不厭其煩,一邊玩一邊笑,笑著笑著,眼眶卻了。
兩人相攜著下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起床了,正等著吃早飯。
胡魁文和韋掌柜重修于好,兩個老頭兒興致頗高,大早上出去走圈,高高興興溜達了一路,最后為了門口的紅薯該買哪而吵了起來,還互相不搭理地在生悶氣。馮氏和胡夫人幾人坐在一起,喝著茶水聊天,不知說到了什麼,高興地笑起來。
胡安和很勤快,早早起來,道草叢里抓了只蚱蜢回來,想要哄著韋翠娘玩。但蚱蜢不聽話,掙扎著斷了又跳到了韋翠娘的頭上,惹得雷霆大怒,胡安和正被滿屋子追著打。
阮言初和小結坐在門檻迎著讀書,你一句我一句,頗有些學堂的氣氛。
薛延和阿梨站在樓梯口,瞧著樓下這一幕,心里暖暖,覺得都變得更好了些。
當知道阿梨能聽得見了的時候,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馮氏不可置信地站起來,捂著哭出聲。阮言初和小結對視一眼,把書卷了卷塞到袖子里,而后噔噔噔地跑上樓去找馬神醫。
馬神醫本悠閑愜意地在看醫,茶水悠悠冒著熱氣,他端起來剛想喝一口,門卻猛地被推開。隨后風一樣卷進兩個年,一人拉著一條胳膊將他扯起來,又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給鞠了個深躬。
馬神醫半杯茶灑在前襟上,一臉茫然問,“干什麼啊?”
阮言初說,“謝謝您。”
小結也跟著道,“謝謝您。”
“……”馬神醫云里霧里不著頭腦,直到見著了牽著阿梨走進來的薛延,還有門口圍住的一大家子人。
剛才還悠閑喝茶看書,馬神醫連外都沒穿,只著一件白中,現在見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明白過來,問了句,“好了?”
阿梨點點頭,笑著應了句,“是呢。”
馬神醫頗為欣,嘆道,“本還以為子弱,不好養,現在瞧著竟還很好,以后好好吃藥,還是很有希的。”說完,他又看向薛延,囑咐道,“一定要好好將養,不要惹生氣。”
薛延說,“自然是會的,麻煩大夫了。”
馬神醫擺手道,“分之事罷了,藥是你買的,我就不過寫了個方子,再施幾針而已,再說了,你這還給我包吃包住,多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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