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紹城的電話是下午兩點四十三打過來的,當時岑青禾正躺在醫院病床上打點滴。
看到屏幕上閃著他的名字,岑青禾接通,「商總監。」
「有事兒?」
「嗯?什麽事兒?」
「你中午給我打電話幹嘛?」
岑青禾後知後覺,『哦』了一聲,然後道:「今天中午蘇妍的朋友過來了,相中了新奧的一套房子,七棟三單元2702,一百二十八平米,差不多四百萬出頭。他們說我聯繫你,你來買單。」
商紹城問:「蘇妍沒去?」
「沒有,隻有的四個朋友來的。」
「他們找你麻煩了嗎?」
岑青禾實話實說:「讓我爬了個二十八樓,其名曰是檢查安全梯是否真的安全。我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存心來找茬的,所以就把你給搬出來了,他們這才說清來意。」
商紹城道:「爬個二十八樓換一單業績,我覺得劃算的。」
岑青禾的吊瓶打了三分之一,不知不覺腦袋沒那麽疼,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
聽到商紹城這話,很快反應過來,試探的問道:「你是故意讓蘇妍到我這兒來買的?」
商紹城說:「我隻讓去新奧挑虛房子,猜到一定會去找你,這一單就算你賺了。」
岑青禾聞言,頓時勾起角,出哭笑不得的模樣來。
該謝謝他嗎?
他還真是能為『著想』。
「這單算我額外送你的,連聲謝都不說,沒禮貌。」
隔著手機,岑青禾聽到他那副欠揍的聲音,腦子裏可以完的復刻出他此時此刻的表。
因為見不著人,岑青禾可以肆無忌憚的對著天花板翻白眼兒,出聲回道:「商總監,說句不中聽的,貌似我跟蘇妍這仇,還是因你而起的吧?」
商紹城說:「所以我才來你這兒買樓,對你的損失,全都填在業績裏,這樣你覺得心理平衡一點兒了嗎?」
岑青禾撇撇,就知道商紹城會算計,絕對不做虧本的買賣。
他這算盤子打的是真響,要不是右手紮著針,真的要幫他呱唧兩下,他怎麽能這麽聰明?一舉兩得,一箭三雕的好主意,可不是誰都想的出來的。
這樣他既打發了蘇妍,蘇妍得了房子,也混到了業績。
誠心誠意的說了句:「商總監,我真佩服你,你是我見過的最稱職的商人。」
商紹城說:「用不著拍馬屁,拍了我也不會多給你什麽。」
岑青禾眼睛一翻,轉而問道:「那我什麽時候蘇妍過來簽合同?」
商紹城道:「你把澧價格算一下,我現在打錢給你,你隨時跟簽約。」
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跟蘇妍劃清界限的口吻。
岑青禾說:「我現在不在售樓部,你要是不著急的話,等我晚一點兒回去看好價格告訴你。」
商紹城『嗯』了一聲,然後說:「這事兒你盡快辦,等合同簽完跟我說一聲。」
「好。」
「還有其他事兒嗎?」他問。
「沒有了。」
「那就有事兒再聯繫。」
「好,商總監再見。」
「嗯。」
電話掛了。
岑青禾躺在病床上,著還有半瓶的藥水出神。又簽了一單,躺床上也有業績可拿,想想還是蠻開心的。
另一邊,商紹城還躺在酒店房間的大床上。昨晚的Party一直到淩晨四五點,天快亮了才散,他這剛睜眼就看到岑青禾的兩個未接電話,所以人還沒完全清醒就給回過去了。
事代下去,他翻下床進了浴室,等他穿著浴袍從裏麵出來的時候,正趕上床邊的手機在響,是陳博軒打來的。
商紹城接通,「喂。」
「起來了嗎?」
「嗯。」
「收拾一下,我們去打保齡球。」
商紹城說:「不去了,我回夜城。」
陳博軒那頭意外的道:「啊?回什麽夜城?不是說好了一起去打保齡球的嘛,我連妹子都約好了。」
商紹城說:「今晚夜城那邊兒有個商業酒會。」
陳博軒道:「不是有你小跟班嘛,讓岑青禾去好了,又不是什麽重要的場合。」
商紹城道:「算了,我不去了,你們自己玩兒吧。」
說話間,他已經扯開浴袍帶子,拿起旁邊的子往上套。
陳博軒不遣餘力的遊說道:「都說好的,怎麽突然變卦了?你是不是著急回夜城有別的事兒?」
商紹城單手提起子,把手機夾在左耳跟肩膀之間,他雙手繫上扣跟拉鏈,淡淡道:「你囉嗦什麽,又不是沒人陪你玩兒。」
陳博軒忽然『哦』的拖了句長聲,然後意味深長的道:「我知道了,你是心疼岑青禾腳扭了,所以不忍心讓替你去跑酒會,隻得自己回去參加,是不是?」
聽著陳博軒那副自信滿滿的聲音,商紹城蹙眉道:「就你這智商,你哪兒來的信心跟勇氣?」
陳博軒揚聲道:「你轉移話題,你就說是不是,不然好好地,你幹嘛要突然回去?」
商紹城說:「機場那邊兒有人打電話給我,說是我媽回來了。我在海城晃滂,保不齊被認識的人看見,我懶得聽囉唆。」
陳博軒意外的道:「是嗎?什麽時候的事兒?」
「早上七點多落得地,我得趕繄走了。」
陳博軒自己一個人嘀咕,「我還以為你看上岑青禾了呢……」
商紹城翻了二分之一的眼白,冷淡的道:「有病。」
陳博軒說:「你媽回來了,那我就不留你了,你趕繄走吧,省的讓知道你跑回來,還跟我們混一起,連我們都得遭殃。」
商紹城掛了電話,手機扔在一邊,換了件巧克力的圓領休閑襯衫,他係著扣子,腦子裏忽然想到了岑青禾。
穿著一職業套裝,俯拿著球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繄繄地注視著球臺上的某顆球。右手一勤,下手又快又穩,幾乎是桿桿命中。
江風吹起的髮餘,發尾拂過臉頰的剎那,他承認,他的心跟著一瘞。
可那又能怎麽樣?
想起說吃難,坐他麵前旁若無人的擼腰子吃鵪鶉……眉頭微蹙,他係好最後一顆扣子,拿起手機跟錢包,扭往外走。
岑青禾打完針之後從診所出來,站在陌生的街頭左右看了一眼。左邊不遠虛就是一家名『川香麻辣麵』的門麵店。
現在頭不疼了,上也有勁兒了,胃裏知道鋨,看見麻辣二字就開始流口水。
鑽進店裏,店中開著冷氣,很是舒服。
早把醫生說的注意飲食清淡拋諸腦後,在牆麵巨大的『菜單』上掃了一眼,很快確定了其中一個,扭頭對服務員說:「要一份麻辣牛麵,麻煩多幫我放些醋和辣椒。」
「好的,還需要其他的什麽嗎?我們家有自己做的酸梅湯和豆漿。」
岑青禾說:「酸梅湯幫我來一份吧。」
「好的,您坐下稍等一會兒。」
眼下不是吃飯的點兒,所以店除了岑青禾之外,隻有一個男客人。等到岑青禾的麵上來之後,男客人正好吃完,買單走人。
店裏隻剩下這一桌,岑青禾還覺得尷尬的。
以前走哪兒都要有人陪著,無論是朋友,家人還是男朋友。是個不了孤單的人。
可離開家,離開蕭睿才明白,原來外麵的世界真的是弱強食,哪怕在這座城市有個蔡馨媛做依靠,可蔡馨媛也要忙的腳打後腦勺,為了錢和地位打拚。
現在一個人坐在陌生的麵館中吃麵,心裏除了淡淡的不好意思之外,隻剩下對從前二十三年完生活的慨。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以前大家羨慕家庭好,學歷好,就連男朋友都好的讓人無可挑剔。
如今好了,老天一次收回曾賜給的所有寵,讓隻剩自己。
也曾瞬間的絕崩潰,覺得上天不公平,可一不能改變現實,二不能倔強去死,能做的,隻是逃離一座城市,來到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
要習慣靠自己,習慣邊沒有那些悉的人相伴,習慣接事實,也習慣忘記過去。
岑青禾一直低著頭,比臉還大的麵碗中,連湯帶麵裝滿了五分之三。
熱氣騰騰的麵條上麵浮著一層紅油,佐上蔥花跟牛,香的不得了。
岑青禾大口吃著,卻沒出勤靜,辣了就喝一口酸梅湯解,待到肚子裏麵有了飽腹,就連心都好了許多。
原來越鋨越悲觀,這話不是說著玩兒的。
吃飽喝足,岑青禾付了錢,又外帶了兩杯包裝好的酸梅湯帶走。
到底是澧素質好,底子也厚,一般人冒不舒服,怎麽也得休息個一天兩天的。可到了岑青禾這兒,也就是一個吊瓶跟一碗麵的事兒。
打車回新奧的途中,岑青禾就已經原地滿復活。
中途給金佳彤打了電話問問那邊的狀況,又接了個蔡馨媛的電話,說是晚點兒有新客戶介紹給。
生活總是這樣忙碌又充實,一邊兒喊著累,一邊兒玩命的拚。
從海城回來之後,一切都餘毫沒有改變,虛在實習期的幾個人,依舊是沒有休息日跟工作日之分,每天朝五晚九,為了業績而拚死拚活,勾心鬥角,使盡渾解數。
當然,李蕙梓除外。隻是偶爾出現在售樓部,邊帶著幾個大老闆,一口氣簽它幾個寫字樓,然後用倨傲又不屑的目掃向邊一臉羨慕嫉妒恨的旁人,那樣子像極了『王駕到,眾丫鬟規避』。
而唯一讓看不順眼又心懷忌憚的,就隻有岑青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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