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辰禹的資訊發過來時，南梔剛結束手，藍的手服上沾滿鮮，走廊裡哀嚎一片。

“我可憐的大孫子唉！”老人臉上老淚縱橫，捶頓足：“小小年紀就遭這麼多罪！這天殺的司機啊……”

“老太太您先別哭，您孫子暫時先在監護室治療，等況好轉了再給您抱出來。”護士安著這位心急如焚的老人。

老太太抓住護士的手，聲音抖地說：“醫生！求求你，不管花多錢一定要把我大孫子治好！我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救他啊！”

“您老放心，我們一定盡力！”

等到外面走廊徹底安靜了，南梔疲憊地從地上爬起來，在清潔間下手服，摘下手帽、口罩，洗完手出來時腳步虛晃了下，小桃趕扶住。

“南姐，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再走。”

“不要，看完門診下班。”

“好嘞。”

兩人往門診那邊走時，南梔空掏出手機看了眼，上面顯示幾條來自商辰禹的未讀簡訊，正想點開，應鶯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

“寶寶，下班了嗎？”

應鶯嗓音甜的，看來最近和張杭慕的“私奔”生活過得還不錯。

南梔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簡短地問道：“快了，怎麼了？”

“晚上請你吃飯呀，好久沒見了。”應鶯眉開眼笑，“對啦，把你家那位也上哈，我在佰鮮匯訂了個位置，七點半哦~”

南梔抬腕看了眼時間，點頭答應：“行。”

掛了電話，重新點開商辰禹的對話方塊。

【乖寶，累不累？】

【現在去接你下班。】

南梔忍不住淡淡笑了下，想起自已一黏糊糊的汗，決定下班後先回趟家洗澡換服再過去。

輕輕抿了抿，長長的眼睫彎起來：

【晚上應鶯請吃飯，佰鮮匯七點半，你先過去。】

商辰禹秒回：【接你一起。】

南梔：【不用，我還有點工作，先這樣。】

商辰禹沒再打擾了。

南梔收了手機揣進兜裡，一抬頭看見小桃笑瞇瞇地看著自已：“南姐，給姐夫發簡訊呢？”

“沒有，同事。”南梔將翹起的角下去，氣定閒。

“嘿嘿，肯定是姐夫，”小桃摁下電梯，老神在在道，“只有和姐夫聊天，你才會像個思春的，臉紅心跳。”

“……？”

南梔屈指彈向腦門，“你呢，還在暗那位急診科的馬醫生？”

“沒有沒有，”小桃沒躲，笑著踮起腳尖附耳南梔，“上週末我姨給我介紹了個件，在銀行上班，28歲，比馬醫生帥多了，待會兒到辦公室給你看照片。”

頓了一下，忽然話鋒一轉，

“南姐，我怎麼覺得自從醫院公佈了你去瑞士出差的訊息後，王醫生說話總怪怪的，奇怪了，上次央視採訪你，也沒見這樣。”

“隨吧。”

南梔懶得去想，走出電梯，意外在辦公室門口撞見一個十分眼的人。

“沒想到這麼多天過去了，南醫生的號還是那麼難等。”

白清歡戴著口罩，黑t恤黑闊，比上次來時帶著一個助理兩個保鏢低調多了。

南梔微蹙了下眉，冷淡地問：“有事？”

“聽說季禮昨天向你求婚了。”白清歡從門口的椅子上緩緩站起來，手腹部笑得態橫生：“哎呀，恐怕要讓南醫生你失了，我今天不是來打胎的。”

披著一頭長直髮，上挑的細長眼，從頭到腳審視南梔一圈，最後落在南梔沙般的曲線上，語調輕快：

“我實在奇怪，南醫生的材明明比我好，你說，為什麼這麼多年季禮沒有你？”

南梔被這對奇葩惹煩了，忍不住道：“你倆還真賤，幸好在一起了。”

白清歡見過很多次，沒想到會罵人，臉上的笑容猝不及防僵住。

小桃聽得氣死了，開啟手機相機對著白清歡錄影片，大聲嚷嚷道：

“大家快來看啊，這裡有個未婚先孕的明星！”

“別拍了！”

白清歡慌慌張張手擋住臉，逃也似的往電梯那邊小跑。

……

下班回到家，南梔走進客廳，看見沙發上堆著大大小小的奢侈品，旁邊還有個C家的新款手拎包。

“媽，怎麼買這些東西？”

“都是給你買的。”南母隨手拿起一條黑珍珠在南梔上比劃了下，笑著說，“以後跟小商總約會，穿得像樣點，別像個落難的灰姑娘。”

“媽！”

“好了好了，沒多錢，”南母將服和包包塞進懷裡，“爸媽也是為了你好，最近不是收了幾筆回款嗎，錢的事你別擔心。”

南梔將信將疑，要是真能收到回款，這兩年家裡就不會過得這麼艱辛了。

“把這些退了吧，我不需要。”

上樓衝了澡，隨手從帽間挑了白針織換上，這條子還是上次在高速遭遇颱風困在小鎮上，商辰禹臨時讓人買的。

長袖，尺寸合。

今晚恰好天氣不熱，月照人。

南梔想起那天配子的髮簪，踢踢踏踏跑到一樓開啟保險櫃。

聽到靜，南母握著鍋鏟焦急忙慌地從廚房出來。

“不是要和小商總吃飯嗎，還不趕去？別耽誤時間了。”

南梔左翻右翻不見那紅寶石簪子，轉頭問：

“媽，簪子哪去了？”

南母嚥了咽口水，退後幾步支支吾吾：

“不在裡面嗎？最近沒人過保險櫃，你再仔細找找。”

南梔瞧了瞧神，一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湧上心頭。

低頭重新翻找一遍，商母送的手鐲在，鑽戒指在，百達翡麗滿天星手錶也在，唯獨不見簪子。

聯想起家裡最近的變化，南梔的咽像被人扼住，不過氣。

緩緩直起，目視母親：

“你們把簪子賣了。”

不是疑問句，而是裹著一薄怒的陳述語氣。

“沒……沒有啊……”

南母眼珠子轉了轉，蒼白地開口，“那紅鑽價值好幾個億，又是商總送的，我……我們哪裡敢賣……”

南梔最後一耐心告罄，皺著眉頭：“您再說一遍。”

“是賣了！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好！”

南母將手裡的鍋鏟一丟，破罐子破摔道，

“哪家豪門會願意娶個落魄戶，說出去多難聽。再說了商總把簪子送給你，那就是你的東西，我們有權理。”

“……！”

南梔聲音恢復了平常的聲調，神態卻越來越冷淡：“媽，明天去把簪子贖回來。”

“贖什麼贖？拿什麼去贖？錢都被你爸拿去還債了，剩下的錢也花得七七八八，你別想了。”

南梔砰得關上保險櫃，長睫微微發抖：

“你們賣東西前有徵求過我意見嗎？我在你們眼裡到底是什麼？攀附權貴、投機取巧的工？”

“你這是什麼話！我是你媽，有你這麼跟母親說話的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自已不是您兒。”

眼眶太灼熱，南梔仰起臉將眼淚了回去，疾步走出別墅拉開駕駛室車門。

南母追了上去，啪啪啪用力拍打玻璃窗：

“你給我下來把話說清楚，什麼希不是我兒？不就賣了你一簪子，你還想得我跟你爸跳樓嗎？”

南梔坐在駕駛座上，兩眼一不地盯著旁邊的珠江，油門被踩下的剎那，眼淚終於抑制不住滾落下來。

捂住臉，絕地匐在方向盤上，手臂連著腔都在抖，

“媽，你們這麼做，有想過我以後該怎麼在商辰禹面前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