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心機深沉,其言其行定然是別有目的。
慈寧殿中安靜異常,賀重錦著主座上的太后,眸深邃, 人看不出一一毫的緒。
記憶回溯, 那一年的慈寧宮, 一切似乎猶在昨天。
在答應太后的條件後,太后命人給梁質子換上一乾淨的衫, 年的手著的,一時覺得像夢一樣不真實。
「梁……」說到一半, 太后糾正了稱呼,「重錦。」
梁質子了, 笨拙地喚了一聲:「姑母。」
「以後,你有何打算?」太后道,「賀家,不長久之計,我母親定然會認出你不是真正的賀重錦,而那喬氏也會對你怠慢。」
「姑母。」梁質子卻答,「我想要權力,越大的權力越好。」
太后愣了一下,只聽梁質子又說:「大盛最高的員是什麼?」
「一品宰相。」
「我要做那個。」年的語氣鷙又低沉,帶著幾分堅定,「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做宰相。」
後來,西北瘟疫迭起,梁質子嗅到了機會,前往西北治理瘟疫,與百姓同吃同住,不惜親自試藥。
為了權力,梁質子幾乎是拼了命,最終年封相,才到了如今的位置。
太后想,這麼多年重錦為大盛兢兢業業,就算做了大梁的太子,繼承大統,來日兵戎相見的話……
大盛贏,自然是最好。
大梁贏,也許他能夠看在曾經的恩上,放與劉裕一條生路。
總而言之,若梁帝所言為真,那曾經豬狗不如的大梁質子,也算是徹底翻了。
太后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重錦,你是如何想的?太子與宰相,你會怎麼選?」
「我選……」
*
回府的馬車上,賀重錦用手輕輕拂去服上的枯葉,平上面的褶皺,重溫著剛才的那一幕。
慈寧宮,他朝太后拱手行了一禮:「姑母之恩,重錦沒齒難忘,比起大梁太子,重錦更想留在大盛,只做賀重錦。」
太后問: 「重錦,這是一個好機會,你不要權力嗎?」
「權力?」賀重錦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姑母可知曉,重錦當年從梁質子宮中逃出來,為何輕易地就答應了姑母的條件?」
「為什麼?」
「因為我看到,姑母抱著剛出生沒多久陛下,哄著他睡著的模樣,於是我想做姑母的侄子,想知道有親人呵護是什麼樣的覺。」
他是大梁質子,從記事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生母,只知道是意圖勾引皇帝的下賤宮,事發後按照宮規被了死刑,據說死狀很慘。
慘到,孩子剛出生不久,連名字都來不及取一個,讓那孩子在大梁宮中被人一口一個小狗小貓的著,後來又他梁質子。
如今,賀重錦都得到了,又怎麼會拋下這裡的所有,回到大梁皇宮與這裡的親人兵戈相向?
聽完這話,太后心頭忽地一暖,這是令太后意料之外的回答,太后慨道:「你這孩子,倒是越來越像我的親侄子了。」
太后笑了,他也笑了。
比起權力,賀重錦更想要家,一個有江纓和小歲安的家,春日去郊遊,夏日捉蝴蝶,秋天賞楓,冬來堆雪人。
臨走之時,太后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將一道聖旨給了賀重錦,賀重錦看著聖旨,意味不明地問:「這是給我的?」
「你已經是大盛的一品宰相了,還有什麼可封賞的。」太后面容和善,「是給江纓的,是皇后讓哀家給你的。」
江家嫡,德才兼備,學識過人,於科舉危機中救國有功,特此免去桂試,封為皇京第一才,永稱號。
的努力,終見明。
賀相府。
小歲安在房間裡練習讀書練字,江纓的最後一個纓字,筆畫實在是太多了,似是怎麼寫都寫不好。
他心道:娘親的字為什麼寫的那麼好看呢?
江纓正蹲在院子裡,散落的長髮垂落於兩側,將那晚香噴噴的粥緩緩推到了小白的跟前,小白聞到香味,高興地直搖尾。
紅豆:「夫人,這是大人讓小廚房做的粥,就這樣給了小白……」
江纓神兮兮地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
小白呼哧呼哧地喝著粥,吃飽了就趴在窩裡睡著了,起初紅豆不懂,過了一會兒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吃驚道:「夫人,難不這粥里有......」
與賀重錦在一起久了,江纓自知已經很了解他,昨夜那般爽快答應,肯定是有所準備,而且在雪廬書院裡也對醫有所涉獵,所以就發現了粥里的避子湯。
先斬後奏,嘿嘿嘿。
回到府上的賀重錦全然不知道,江纓並沒有喝粥,他拿著聖旨來到賀相府的花園,看到江纓和小歲安正在放一隻蝴蝶風箏。
他沒有上前,而是駐足在那里著他們,了很久很久。
蝴蝶風箏在的手中被放的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小歲安指著天空之中紙鳶,對江纓道:「娘親,蝴蝶,高,高點,夠到白雲。」
誰知,江纓卻笑著說:「夠了,已經夠高了,所有人都看得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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