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雨綿綿。

    徐春君穿上一件夾袍，紫菱扶著，綠蓴在一旁打傘，主仆三人往徐瑯的院子裏來請安。

    徐春君心裏惦記著三姑姑，又不好別的，隻能借著問安的由頭來看一看。

    誰想到了門口，就嶽娘子給攔住了。

    這嶽娘子是他們到了思源縣就伺候徐瑯的，後來雖嫁了人，卻仍是回到邊侍奉。

    “五姑娘來的不巧了，姑正會客呢！”嶽娘子帶著兩個丫鬟站在門口，明顯就是在擋人。

    “我就是惦記著三姑姑的，不知可好些了沒有？”徐春君道：“既然有客，那我就不打擾了。”

    “姑多見輕些了，這氣漉漉的，五姑娘心些。”嶽娘子著把徐春君送到了院門口。

    “既然已經出來了，就到三姐姐屋子裏坐坐去，”徐春君道：“也有好幾沒見到了。”

    雨如織，打在油紙傘上匯一片細又匝的聲響。

    三姐徐春喬是二房的庶，平日裏常和徐春君一同做針線。前些日子害火眼，不願意見人，徐春君也沒去擾。

    彼時，徐春喬正同的生母張姨娘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紮花。

    見徐春君來了，連忙起含笑讓座。

    “姨娘好，三姐姐好了吧？又能做活兒了。”徐春君走上前，自然而然地從徐春喬手裏拿過那花樣子來，仔細瞧了瞧道：“手藝越發地了，這又是給二姐姐的？”

    三姐徐春喬和二姐徐春茂是同父異母的姐妹，比起徐春君自然更近了一層。

    “好多了，就是每日還得拿冰再敷上兩次。”徐春喬話細聲細氣的，打子就懦弱。

    張姨娘丫頭子捧來茶水點心放在桌子上，對徐春君道：“你們姐妹兩個好幾日沒見了，在一塊兒話吧！我到太太屋子裏去看看。”

    徐春君見此形便知這母兩還不知道徐道安出了事，便隻好道：“姨娘從廊下過去吧，那邊沒有積水。”

    張姨娘走後，姊妹兩個坐下來話，也不過是些氣和針線上的事。

    徐春君就拿過針線來和徐春喬一起繡那條百蝶穿花的飄帶，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半。

    “下雨不好走，丫鬟過去告訴三嬸嬸一聲，就你午飯留到這邊吃了。”徐春喬。

    “還是不麻煩了，我們太太下雨總膀子疼，我得過去給捶捶。”徐春君出言止道：“多謝姐姐意。”

    徐春喬一樣是庶出的兒，知道徐春君的難，也不相強，就：“既然如此，我也不強留你了，做完這個花瓣兒你就回去吧。”

    徐春君正要答應，忽聽東邊的院子有人大放悲聲。

    徐春喬不知所以然，納罕道：“這是誰在哭呢？”

    徐春君的眉頭一跳，知道事不好了。

    東邊的院子正是二房孫氏婆媳的住，必然是知道徐道安的事了。

    隻是這風聲是誰走的呢？

    等徐春君他們過去的時候，那院子裏就剩下張姨娘和兩個下人了。

    張氏是一副倉皇神，發梢被雨水打了在臉上。

    一見徐春君姐妹兩個便一把抓住徐春喬，徐春喬忍著疼問：“姨娘，這是怎麽了？太太和二呢？”

    “們都去三姑那邊了，”張氏聲音抖得厲害：“吩咐我留下看屋子。”

    “這樣的氣，二嫂的……”徐春君滿眼擔憂，徐道安的妻子宋氏已經有七個月的孕了，可不能折騰。

    “我在這兒，你們過去看看。”張氏鬆了手：“旁人不管，也沒有咱們袖手旁觀的。”

    張氏雖然是個妾，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當徐春君姐妹兩個趕到徐瑯這邊的時候，隻見站了半院子的下人，屋裏頭又是哭又是勸的，得不樣子。

    兩個人不好貿然進去，可又不能掉頭走了，隻能站在臺階下等著。

    站了一會兒，嶽娘子從裏頭走出來，對院子裏的下人道：“該做什麽做什麽去，一個個杵在這兒扮蘑菇嗎？”

    又對徐春君和徐春喬道：“兩位姑娘來得好，快把二扶回去吧！解勸著些。”

    徐春君這才隨著嶽娘子進了屋，隻見二太太孫氏和二宋氏婆媳兩個邊哭邊央求徐瑯快些想辦法救徐道安。

    徐瑯病容憔悴，兩腮的都瘦幹了，一雙眼睛顯得尤其大。

    不等徐春君開口，徐瑯便道：“三丫頭五丫頭，快把你二嫂嫂攙回去，子沉重，千萬心。”

    著眼含深意地著徐春君，徐春君會意，點了點頭便上前去扶宋氏，道：“二嫂嫂千萬保重，咱們先回去，姑姑自然會想辦法的。”

    宋氏本不想走，可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又畢竟是輩，不好太違拗了徐瑯，隻好起道：“三姑姑，你千萬要把我家二爺救出來，我來世做牛做馬報答你！”

    那邊孫氏還在哭，本來就生得富態，一著急便要上不來氣，兩個丫鬟不停地在後背捶著。

    二姑娘徐春茂陪在母親邊，也不停地用手帕拭淚。

    徐春君扶著宋氏走出門了，恰好徐春素也走了來，二話不就把徐春君到了一邊，殷勤地對宋氏道：“二嫂嫂快別難過了，你自己的子才是頂要的。”

    徐春君隻好跟在後頭，此時雨差不多停了，隻是還著，沉悶得讓人不過氣。

    幾個姑子把宋氏扶回了屋裏，宋氏的丫鬟香草忙擰了熱手巾給二臉。

    宋氏拉了徐春喬哭道：“這可是要塌了！”

    徐春喬最是個沒主意的，除了陪著嫂子哭，竟不出什麽安的話。

    “二哥斷然不會做這樣的事，到底是哪個下人擅自做主，還是有人故意陷害？嫂子可知道嗎？”徐春君覺得一味哭鬧本解決不了問題，眼下要的還是查清楚真相。

    “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宋氏急得直甩手：“打二爺起，竟沒一個人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跟船的都在，也都給抓了，隻放管家一個人回來報信。鄰縣的知縣朱有量最是個不講麵的，落到他手上哪還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