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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無疾帶著幾個縣令吃喝夠了,又命人安排這幾位休息。
自己在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我這是胎裏帶的病,吃了飯就要睡,否則什麽事也辦不。”
說著自顧自睡去了。
這幾位縣令到這裏來是麵見上述職的,原本還想著新上任三把火,至也要裝裝樣子。
誰想這位新任的知州大人,竟然連裝也不裝。
“大人可真是中人,率直天真得很啊!”申鼎嗬嗬一笑,反正他把這燙手山芋送出去了,怎麽著怎麽著吧!
丹城縣令朱獲也是一臉輕鬆,他再有半年即將謝職,自然是能不趟渾水就不趟。
在場上能作壁上觀,何嚐不是一件樂事。
而其中夏縣令胡廣為和淮縣令葉承訓,二人私最好。
一邊到衙署後麵的客舍去,一邊小聲談道:“知州大人多半是整理頭緒去了,這件事兩年了都沒解決,可見不是容易的。
若是不想出對策來隻是升堂審問,怕也不會有結果。”
“這位知州大人表麵上嘻嘻哈哈,隻怕外鬆,實則是個有主意的。
不管怎麽說,咱們還是得謹慎為上。萬萬麻痹大意不得。”
鄭無疾回到臥室,徐春君自然也聽說了百姓來告狀的事。
“這事非同小可,兩族相鬥,長則可至百年。”徐春君說,“雙方鬥狠使氣,怨恨隻會越結越深。
輕則爭吵不下,重則牽涉人命。
且這兩個村子都是大村,若不能妥善解決,治下必然久久不得安寧。”
“我和夫人想的一樣,”鄭無疾道,“這件事必要令人心服,更要有長久之策。”
“實則這件事已經是兩筆賬了。”徐春君給鄭無疾端了杯茶,自己也坐下分析道,“崔氏和吳老六的事是起因,後來雙方大打出手,已然又結下了新仇。”
“雙方爭執不下,隻是因為各自都認為有理。”鄭無疾喝了口茶說,“頂好將當年的事查清楚,究竟是崔氏與吳老六通,還是吳老六心生歹念,意圖調戲良家子。
隻是這兩個人都已經死了,要怎樣才能查出當年的實呢?”
別看鄭無疾在外人麵前雲淡風輕,到了徐春君跟前可就有什麽說什麽了。
他當然明白申鼎是故意拿這事來試探他,其餘的幾個人也是想看他究竟有幾許城府,幾多手段。
這件事他一聽也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和徐春君所說的一樣,其實是兩筆賬。
隻是這兩筆賬,一筆已經了死賬,另一筆則是爛賬。
徐春君並沒有急著幫鄭無疾做決斷,而是問他:“依著大人的意思,要怎麽解決呢?”
“第二筆賬我已然想到了辦法,”鄭無疾輕嗽一聲說,“可總要把第一筆賬先結了。”
“確實該如此。”徐春君頷首表示認同,就那麽著鄭無疾,目溫又充滿信任。
一向是個不喜歡在丈夫麵前逞強的妻子,更願意讓鄭無疾多想多做。
唯其如此,方能讓他真正做到獨當一麵。
鄭無疾從妻子的眼中得到了鼓勵,說道:“在我看來,這世間的難題都不止有一種解法,隻是有的解法高妙,有的解法差強人意,還有的是下下之策。”
“那麽應對第一筆賬,大人有幾種解法?”徐春君饒有興味地問。
“這上策嘛,自然是查清當年的事實,令人心服口服,究竟誰對誰錯再無爭議。”鄭無疾說,“若實在證據凐滅無從查起,便隻好裝神弄鬼,或扶乩或招魂,反正老百姓也是吃這一套的。
至於下策,也不必說了,反正又不會用。”
“這兩者都可行。”徐春君可沒天真到認定能查出當年的真相來,因為男私本就很難界定,否則也不會有“捉捉雙”這句古訓了。
更何況事已經過去兩年,當事雙方均已死,又無直接目擊的證人。
“這件案子是大人上任以來接手的第一案,舉足輕重,盡量不要出錯。”徐春君明白不隻是因為這件案子本,更關乎到鄭無疾能不能夠在這裏站住腳,取得民信以及手下人的信服。
“夫人說得極是,”鄭無疾點頭,又一臉結地請教徐春君,“你知道我這人向來躁,不夠沉穩。還請夫人指點指點,為夫我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徐春君心裏清楚,鄭無疾不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他隻是單純想聽自己的意見而已。
於是也不推辭,說道:“這件事既然不能立刻解決,也要先把這些村民穩住。
大人一會兒便可升堂,兩個村子的相關人上堂去對質。
問得細一些,文書全部如實記下來。
然後告誡眾人,此案大人已經理。在未審明由之前,雙方不可再起爭端。
否則哪村的人不聽勸誡,便由哪一方負全責。
之後咱們再酌而定,看這案子到底能不能夠查清。
剩下的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和夫人想的一樣,先把這些人穩下來。”鄭無疾又變回原來嬉皮笑臉的樣子,“然後再見機行事。”
於是午後升堂,申鼎作為本縣縣令自然是要同審的。
鄭無疾也讓其他六位縣令旁聽,反正是趕上了,就一起都來吧。
上堂的除了兩村的族長,還有劉雙喜和吳老六的妻子郭氏,以及劉雙喜家的鄰居,當天夜裏是他聽見劉雙喜家院子裏有靜,方才吵嚷起來的。
眾人把事都說了,鄭無疾讓文書都一一記了下來。
然後語氣平和地對眾人說:“本初到此地,這件案子自然要給你們解決了。可是這件事畢竟時間已久,總要給本一些時間。
在案未查明之前,你們雙方必須相安無事,再不可鬥毆挑釁,互生事端。
否則哪個村的人不聽勸告,便等於承認過錯皆在本村。
你們可聽清楚了沒有?”
兩個村的族長都點頭,唯有劉雙喜梗著脖子問道:“大人說要審清,總得有個期限,不能五年審不清,八年審不清。似這等,我們可耗不起。”
申鼎立刻訓斥他,卻被鄭無疾攔住了。
“你這麽問不無道理,那就以半月為期,總是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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