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聞厭這輩子算盤一刻沒停過，現在他的侄蔣小姐也要被害一生。

沈禾之柳眉倒豎，掐著一個「也」字，冷笑問他，也？還有誰？是你和你那個青梅竹馬也是被我害得嗎？當年是非端著清高，你又放不下榮華，怎麼現在只怪我？

蔣聞面難堪，讓沈禾之有種報復的快意，更是火上澆油說著：「跟著章載年回州市，沒兩年就嫁了人，人家夫妻婚後可和睦得很，恐怕這麼多年，我只害了你吧？」

那天大吵一架，蔣騅年都是在沈家老宅過的。

老爺子出面調停沈禾之和蔣聞，那也不算調停了，鐵人，沈秉林一生都有慈容語，適可而止的意思是不管問題解決與否，都不要再讓這些話傳到他耳邊來。

於是，蔣家撐起和睦與沈興之一家籌備起訂婚事宜。

二伯謝他，沈弗崢倒不攬功，說親上加親這事是小姑姑提的，要謝也該謝小姑姑。

人也好，利益也罷，事多了雜了，混在一起都是分得清，講不清的。

他心思不順，在會議室頻頻轉筆，不走心的樣子被有心人理解輕怠，他也懶得計較彭東琳數次投來的不滿目。

合作才剛開始，以後日子還長。

新的合作夥伴需要時間適應了解一下，現在能沈先生投賣力的事越來越，三分薄面，旁人就得當十二分的盛來恩。

散會後，外資方單獨請沈弗崢去辦公室品茄，侍茄師進來不久，沈弗崢助理也進來了，在沈弗崢耳邊說，彭東琳那邊來確定晚上赴宴的時間。

沈弗崢沒有雪茄的習慣，倒是對剪雪茄的雙刃剪刀很興趣，漫不經心把玩著，聽對方說這盒雪茄的不凡來歷。

他面上是最稀鬆平常的淡笑，修長的指骨有一搭無一搭地將銀薄刃翻轉，聞聲偏過頭，眸在眼皮微斂之間冷淡下來，對助理只說三個字。

「等。」

諸事繁多。

從商業樓出來，老林開車門問他要不要回酒店休息，沈弗良打了電話來說要做東請他晚上去娛樂。

那一瞬心煩，讓他想起鍾彌的玲瓏剔。

等不到十五月圓，要見一面。

老林識趣，這車沒擋板，便說下去買包煙。

沈弗崢抱著鍾彌，問，想我沒有？鍾彌杏衫桃如一幅早春圖景，單薄料峭，側坐在他上，角已然彎一道春風，偏笑著搖頭不認。

年前一別的低落緒，好似已經翻篇，鍾彌此時才能坦然承認，自己的胡思想有些不合時宜。

「你當時有沒有生我的氣？」

沈弗崢應聲，很深重地說：「嗯，你好不懂事。」

鍾彌面突變，像被從優秀打了不及格一樣，備衝擊。

「我隨便問問的！你這人，你這人怎麼還真的『嗯』啊！」

沈弗崢笑著，手將垂下去角以拇指食指提上去，再度展：「故意說的，怎麼還真的信？」

鍾彌拿不準了：「是假話嗎？」

「也不完全是假話。」

鍾彌懸心問著：「那是什麼意思？」

沈弗崢答：「你年紀小，容易衝，做事拿不準就想先逃開冷靜，也是明智之舉，你把自己的擺在首位，我非常支持，我喜歡你這樣，瀰瀰，我並不需要一個小姑娘用委屈和忍著不高興來證明很喜歡我。」

鍾彌覺得自己像熱水杯壁上那層水汽，在他面前，溫熱又明，有點不確定地問：「真的嗎？」

「大概我很庸俗吧。」

他角微彎，淡淡自評著，「我需要你的開心，來證明自己還有點本事。」

聞聲，鍾彌眼神倏亮如放彩，矮往他肩上一伏，將他抱住，櫻口故意在他耳邊，吐熱息，講甜話：「沈老闆，很有本事的。」

鍾彌能察覺到彼此都在克制，眼神屢次黏熱匯，卻相敬如賓，仿佛都知場合不對，這一吻落下去很難休止。

先讓自己的眼眸逃開，抿抿，與他閒話。

「你今天過來了，十五，還會過來嗎？」

他乾乾脆脆答一個字：「來。」

鍾彌點點頭。

車裡的氣氛像在一即燃的邊緣反覆跳躍，呼吸都了蠟燭頂端最薄又最熱的那一層焰。

鍾彌的手被他握在手裡都不敢，屢屢咽津，腦子裡飛快搜索著還有什麼輕鬆一點的能和他聊的話題。

要不問點累不累、忙不不忙之類的廢話？鍾彌正猶豫從何開口，他先出了聲。

沈先生是不說廢話的。

「之後還有事要忙嗎？」

鍾彌著他，搖搖頭。

他越是面容如常平靜，越襯得瞳孔深有一不聲的暗火，幽綠的那種，冷淡，寡薄，像致幻的苦艾酒。

以退燒之名，人上癮。

鍾彌幾乎是被他的眼睛鎖住，後頸的僵直與麻醉一致，他捧鍾彌的臉，一說話，下一瞬又人心跳癱。

「我帶你走好不好？你去南市玩兩天，我不在的時候，會安排人帶你出門玩，不會讓你無聊，好嗎？瀰瀰，我想要你陪著我。」

原來坦然說出口的是這樣的。

好似一臺能巨好的加熱，吸進的氧氣，迅速升溫，傳至四肢百骸，連頭皮都跟著微微發麻。